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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安文学www.wawx.net提供的《疯蛇的陷阱》 40-50(第17/20页)
一下。
“EineFreundinvonIhremSohn.(您儿子的朋友。)”不知怎的,她不敢说出“Polizei”(警察)那个词。
老者点点头,颤巍巍撑拐杖起身。
这时卢箫才发现,他的左腿是假肢。满是伤痕的脸,残破不堪的身体,被遗忘的身份。
这位老人不是三战老兵,而是三战本身。
卢箫搀扶他,他没有推开,两人像蜗牛一样缓缓前进。
经过的行人们自觉让出了一条道,表情冷漠。没人意识到他们都是军人,而且是跨时空的军人。
走到马路边时,卢箫抬手叫了一辆计程车。老者没有说话,顺从地跟她上了车。自从她说出“儿子的朋友”后,老者一直很顺从。
“去警卫司,谢谢。”
计程车司机从后视镜瞥了一眼后座上穿便服的姑娘,又瞥了一眼那沧桑老者,表情紧张了起来。显然,他以为那老者是军警。
不过结果都一样,司机的态度变得恭敬,并飞快地发动了车子。
卢箫的余光停在老者的侧影上。老者静静地望着窗外变换的景色,不知他是否能反应过来,街景已大不相同。
计程车停到了警局门口。
卢箫先下车,然后为老人开车门。老人在她的搀扶下走了出来。寒风打到他的他身上,但他好像感觉不到冷。
门口站岗的警员一脸震惊地敬了个军礼。尽管过了好多年,他还是能记得卢上尉,更确切些,那时的卢中尉。
“长官好!”
卢箫冲他点点头,扶着老人走进警局。
“Wosindwirjetzt?(我们现在在那儿?)”老人沙哑着嗓音问。
“WirhelfenIhnensofort.KeineSorge.(我们马上帮您。别担心。)”
老人突然抓住了卢箫的手。枯树枝一般的手指在颤,抖下了枯黄的叶子。他的眼神在警员们的肩章上摆动。
“DieSoldaten.SiesindSoldaten.(士兵。他们是士兵。)”
“Nein,siesindPolizisten.(不,他们是警察。)”卢箫拍拍那双粗糙不堪的手,以表安慰。
走进警局的资料室时,老熟人约瑟夫中尉刚好也在,手里握着一沓贴有钢印的资料。他在看到来着何人后,眉毛差点挑到发际线,怀念中带有装出来的不快。
“你这……”紧接着,他看向卢箫身旁,眯起眼睛嘴一扁。“哦,经典的‘烂好人卢箫’。”
卢箫懒得理他,将老人身上的个人识别卡递给资料室的执勤警员。警员接过,按照数字组顺序查找登记在册的公民资料。
老者静静地坐在靠墙的凳子上,像一座风雪中的雕像。
纸张翻动的声音夹杂在紧张的呼吸中。卢箫站在旁边不安地等待。暖气打得很足,她将羽绒服脱下,挂到了椅背后,露出了灰色的毛衣,其款式很难辨认是男式还是女式的。
“你这衣服怎么这么土?你是女的么?”约瑟夫抬手将手里的资料塞到架子的顶层。
“我乐意。”
“真没品味。”
一旁的警员怕两位长官吵起来,赶紧打圆场:“不管什么衣服,卢上尉穿着都好看,是人造就了衣服。”
听到下属这么夸自己,卢箫小骄傲地扬起头,斜眼看着向约瑟夫。
约瑟夫哼了一声,摆摆手:“那我走了,‘烂好人’。”说罢便踏出了资料室。
他分别的脚步很轻松,如几年前一般。但他们都知道,在各种世事变迁后,每次分别都很可能是永远。
资料室重新安静。警员默默翻着厚如百科全书的公民信息簿,翻页声如淅淅沥沥的小雨。
老人一动不动地等待,卢箫静静地看。
“找到了,在这里。”
终于。
卢箫接过那张发黄的纸,阅读上面的文字。
这位老者名叫阿道夫·涅斯伯格,是五年前刚从中央监狱释放的三战战败国老兵。家住施耳茨街436号,儿女已经尽数过逝,家中只剩他和他的老伴。
苦难偏落穷人家。看到那一长串毫无温度的文字时,卢箫的心揪了一下。他突然不见,老伴一定急死了,得尽快送他回家。
她弯下腰,看向老者毫无神采的眼睛,伸出手:“Kommmitmir.WirgehennachHause.(跟我来,我们回家。)”
临近中午,路况良好,公路上空无一车。两人坐在计程车后排,静静等待它的飞驰。
红绿灯在日光下微弱地闪烁。大概是燃气管的问题,卢箫已大约有了猜测。再过几个月,最先进的电力也该用到信号灯上了吧?她想。
余光中,那双眼睛仍然空洞,一点点腐蚀着脸上的弹坑,露出看不见的白骨。
战争就是这么一回事。即便他也曾忠心耿耿,也曾浴血奋战,但他是战败者。从战争的囚笼里走出后,他立刻被关进了罪犯的监狱里。而几十年后,他便被理所当然抛弃在另一个时代的太平盛世中。
卢箫想到了很久没想到过的事。
消失的赌徒。全家的耻辱。噩梦一般的政审。她仍然记不起父亲的脸,但年幼时尚不明白的事情明朗了些许。他只是一个宁可不要舌头,宁可空空荡荡,也要为他们说话的人。
“Wohinfahrenwir?(我们去哪儿?)”老者问。
“NachHause.(回家。)”
“IchhabeeinHaus,richtig?(我有一个家,对吗?)”
“Ja,richtig.(是的,没错。)”或许。
亚历山大街436号。
房子已破烂不堪,到处都是掉下的墙皮,枯黄的爬山虎遮住了窗户的一半。
卢箫正要拉下门铃旁的绳子,却发现大门虚掩着。不会是小偷吧?她的手悄悄放到配枪的位置,保持警惕,踮脚走进房子。
刚进去,她就松了口气。房间不大,物品摆放整齐,毫无偷盗的迹象。
也是,小偷也不会到这样穷苦的人家偷盗。
屋子里很冷,且安静得过份。
还有一种奇怪的味道。
“Irene,Irene!Ichkommezurueck.(伊莲娜,伊莲娜!我回来了。)”老者每喊几个单词就会咳嗽一声。
女主人呢?一种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
卢箫走进主卧,那味道越来越浓重。而看到床上景象的那一刻,她明白了。
是尸体的味道。
床上的女主人早就静静地死去了。所以他才会无助地上街,所以他才想找个人带他回家。
一切都明白了。
卢箫说不出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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