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情: 20-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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口。

    “我理解县主想要争来自己想要的日子,可我不喜欢娘子的说法,”她一字一句,说得清楚:“身份、般配、家世,我不喜欢这样的词。”

    “人生于世,身份地位确不相当,可若要因此便将人分为三六九等,我不喜欢。”

    姜馥莹推开那碟子枇杷,不再让那橙黄的颜色惹自己烦心:“我是清贫,却踏踏实实学本事,靠自己的双手做事,自认不比任何人低贱。也不曾做出对不起旁人的事,行事坦荡,与人为善……人人都很喜欢我,可在你们这等贵人的口中,好像从来看不见这些。”

    并非自傲自夸,姜馥莹知晓自己有哪些优点,又有那些缺点。可在燕琼此类人的眼中,她像是被分门别类地打上了标记,不过一介农女,不过一介医女,毫无价值可言。

    “县主娘子一口一个身份地位,”姜馥莹垂眸:“难道,喜欢本身,就不重要了吗?”

    “就如同漂亮的首饰,我若确实喜欢,又正好有手头闲钱,买下也就买下了,为何要瞻前顾后,犹犹豫豫?考量那么多,实在累人。只要我喜欢不就好了。”

    “从前我也以为,人总是要嫁人的,择一良婿好好过日子也就够了。可如今经历了这么多,我却不这么想。”

    燕琼面色变了变,听她道:“我如今觉得,人的心意也很要紧。我不答应你,是因为我不可能将人的心意生生践踏,世子是一个活生生的人,并非我‘让’与‘不让’便能将其推与娘子的。至于别的……”

    她看着那碟枇杷,笑了笑。

    “我也不会与世子在一起,县主放心,”她道:“如今的我,对世子并无当初的爱慕。若要说情谊,不过是此次世子舍命相救,待我偿还恩情,日后自然两不相干。”

    门外似有风声,将雨丝吹落。

    “两不相干……”

    燕琼低声,“姜娘子当真做得?”

    “如何不能,”姜馥莹目光坦诚:“就算没有县主今日所言,我也不会与世子有什么未来。正如当初铃兰娘子口口声声告诉我的,我与世子之间……有着天壤之别。”

    她并非觉得这样的天壤之别会阻碍住感情的牵系。而是如今的她与祁长渊之间,根本没有那样深重的感情。

    哪有那么多的缘由。

    她像是对恋人耳语,如同从前对他的依恋。

    “你有功夫质问我,还不如担心担心,你心尖尖上的姜姜馥莹。”

    她彻底没了力气,歪倒在小椅上,低低喘气。

    祁长渊眸色一凝,掌心剧痛再度传来。

    他扬声:“无尘!”

    她语气清脆,尾音带着轻轻上扬,有几分异域腔调,却很淡,几乎听不出什么。

    姜馥莹甫一走近时便看到了。

    她们二人的容貌都不似中原人,像是北凉那边的面相。

    与她说话的娘子面色柔和许多,没有那样强的异域特征,但那位昏迷着的,活生生是一个纯正的北凉面孔。

    姜馥莹将水喂下,又倒出水在她额头,后脑脖颈处擦拭。在马车上寻来清凉提神的药膏,暂且帮其涂上缓解。

    昏迷之人的面色终于从潮红减淡几分,那貌美娘子万般感激地看向她们,行了个感谢的礼。

    “多谢你们,多谢你们,”她道:“我们行至此处,马车坏了,本在前面村庄借宿,今晨只想着出门走走,谁知越走越远,竟然迷了路,不知该如何回去。还……”

    她睫羽纤长,说话如同歌唱一般悦耳,面色白皙柔和,一瞧便是难得的美人。

    此时这位美人的眼眸落在了姜馥莹身后的阿姝身上。

    “还……”

    她顿了顿,目光再次打量着阿姝。

    阿姝瞬间警惕起来,护住姜馥莹。

    “你们是北凉人?”姜馥莹久居山野,甚少见过异域面容,但在雁城,总能见着些许。

    “是凉州,”那女子甜甜一笑,“早就没有北凉了。”

    姜馥莹消息滞后许多,但也听说过早几年的战事,只是一时改不了口。一不小心提及人家亡国之苦,她还有些不好意思。

    那位娘子瞧着她们,道:“恩人如何称呼?”

    “我姓姜,”姜馥莹开口:“她是阿姝。”

    “姜娘子,叫我阿枝便好,她是茯苓。”阿枝开口介绍。

    她再次抬眸看向阿姝,声音染上几分迟疑:“……总觉得与阿姝娘子有些似曾相识,像是在哪里见过。”

    阿姝顿了顿,“我自小生活在徐州,从未去过凉州,应当是不会见过的。”

    姜馥莹也是土生土长的徐州人。

    阿枝摇摇头,“不是在徐州见过,是……”

    无尘从后方跑来,满头大汗。

    她有阵子没有动手下厨了。准确来说,自从在此处被祁长渊照顾着之后,她甚至都没再闻过油烟气息。

    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富家生活也算是过过了,有什么想吃的第一时间便有人买来,不爱用的不过用饭时皱皱眉,便再也没在桌上见过这道菜。除了在院子里走走,与阿姝他们聊天说话,平日里想要出门,都有马车与女卫前后跟随,护她平安。

    最开始还极为不适,到了如今逐渐适应,却也逐渐觉得……

    厨房中只有她一个人。

    黑骑卫们知晓她想为祁大人亲自下厨,主动让出了厨房。甚至还有人贴心地问她是否需要帮忙,全然忘了她曾是个农女,别说生火做饭,便是下地种菜她也是会的。

    羽箭破空之声惊起林间宿鸟,一阵振翅之声。

    姜馥莹还未从这种惊变中回过神来,她第一次看到这样惊骇的一幕,箭头还反射着日光,几乎晃到了她的眼。

    呼吸停滞,心脏像是要从喉咙跳出来。背后骤然发凉,冒出了一层冷汗。

    她被完好地护在男人的胸前,视线垂落,看向那个已然被斩落的羽箭。

    锋利的剑将羽箭斩成两段,此刻就掉落在马的后腿旁,锐利的箭头几乎扎进了松软的土里,不难想象这羽箭若不曾挡下,会有怎样的惨状。

    男人像是见惯了这等险象,她的耳紧紧附在宽阔坚实的胸膛,却不曾听到半点慌乱的心跳。一声一声,沉稳有力。

    也不知是在多少次刀光剑影中磨砺出来的。

    姜馥莹想要抬眼,被他按在她后脑的大掌轻拍了拍,安抚性地让她乖顺下来。以一种庇护的姿态让她待在他的长剑之下。

    深棕色的马儿呼哧呼哧打着鼻息,尾巴焦躁地甩了起来。

    她听见祁长渊再一次开口:“谁派你们来的?”

    祁长渊目光谨慎。若只有他一个人,这样的偷袭自然不在话下。可如今姜馥莹在他的怀中,她还不会骑马,就连让她自己先走都做不到。

    他受伤是小事,但万万不可伤着了姜馥莹半点汗毛。

    怪他一与她说话便忘了警惕周遭,平日里养成的警觉一概没起作用,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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