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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安文学www.wawx.net提供的《飞鸿祚雪》 100-110(第11/24页)
,视线已经有些花,院中宾客的脸都被模糊掉,只隐约看见喝吐的谷茂延被人搀着走,许多宾客稀稀拉拉地拜别,还有个身形高大的步履匆匆出了府。
季朗用力甩了甩脑袋,实在再辨不清去者。他被人搀扶着回房去,喜烛的焰色在缭绕,新娘穿着大红袍,坐在婚床边安静地等待。女史要去唤新娘,却被季朗怒斥几句,叫她赶紧滚。
女史不敢违命,季朗赶人后带着浑身酒气,敦到圆凳上,喜房内就只剩下两个人。
“你,”他摆手招招新娘,“你过,过来。”
裴汶便起身,往季朗身边去。离得将近时,季朗说:“你倒是,倒、倒酒啊……”
裴汶默不作声,倒酒入了杯中,季朗便一把拽下她,不满道:“你怎的这般慢?合卺酒毕,还有那劳什子的结发和撒、撒帐,磨磨蹭蹭要弄到什么时候去!你裴家今日炸的那几箱嫁妆,本王还未追究,你反倒……”
他话至此,倏忽吸了吸鼻子,问:“你身上什么味儿?”
不待裴汶回来,季朗便凑前,嗤声一笑:“涂脂抹粉也就罢了,你为着新婚夜,倒也算是煞费苦心啊。也罢,今夜总得有个交代,不若就——啊!”
季朗仓惶间后跌坐在地,颤声道:“血……你身上怎么会有血!”
血渗透里衣,又自喜袍间沁出来,粘黏上季朗的手,季朗看着掌心血,颤声道:“你、你这个……”
“殿下不愿与我共饮合卺酒吗?”裴汶站起来,蹲身靠近季朗,轻声问。
“今日是你我大喜的日子,殿下逃什么呢?”
他和江浸月一样,不告而别了。楼思危默了片刻,说:“我来越州,不为苟延残喘。”
“你从不是为活而活的人,”方鸿骞笑了下,说,“岱安,我知你心中有所求,乃至甚于生。可如今你既然已至瀚宁城,又主动找到我,那么我总要尽绵薄之力。”
“你此来,”方鸿骞轻声问,“所求究竟为何呢?”
楼思危终于偏头,将视线引到司珹身上去,将来龙去脉点滴道来。
方鸿骞安静地听,他撑手在膝上,始终没有打断。
临到楼思危说完一切,他方才问:“故折玉先生此来,是为托在下说服应将军,投至世子麾下?”
司珹没说是与不是,只举了杯。
方鸿骞却并不同他相碰,收回手干脆利落道:“做不到。”
司珹不气不恼,平静地问:“为何这般笃信?”
“先生不了解安定侯。”方鸿骞盯着他,“安定侯从不是耽于权力泥沼之人,他只属于战场。”
“我到北境十来年,安定侯从来宿于军帐中,连侯府大门都没跨入过几回。他不娶妻不生子,无家也无后,又是孤儿出身,无双亲需要赡养,这样的人没有弱点。功名利禄和荣华富贵,俱无法打动他。”
“此事牵涉岱安,我定然不会外传。”方鸿骞起身,不欲再留,只伸手去引楼思危。
“不过先生,还是尽早归京吧。”
“多谢方将军肺腑之言。”司珹放下茶盏,“将军无需多虑,我为主君麾下谋士,将军却非如此。将军今日前来是为旧友,相携入城已是大恩,怎会劳烦将军再做其他?”
楼思危看着对方伸来的手,终于出声道:“方凌鹤,我晓得你厌恶朝堂纷争,只是你我为知交,当知我也并非溺于党争之人。人心纷杂,奸佞当道,如今害我一人不打紧,可所受戕害者绝不会止于我,若昏聩无能者为君,必将祸及天下万万人。”
他仰面,哑声说:“独善其身非易事,届时哪怕你可保全自身,可治下万千黎民又如何?凌鹤……”
“就当是,为了我的痴念。”
方鸿骞默了片刻,垂眸看着他。
那洞道,会是弟弟挖出来的么?
宋朝晖不认为在这样短的时间内,宋朝雨能凭一人做到如此——可洞道里钻过了他的弟弟,那么这个秘密就决计不能被他捅出去。
宋朝晖脚步虚浮,他扶着柱子,勉强站定游廊下,望进中庭里。
院中石榴早在六月遍结满了果,可惜多事之秋无人吃。一场雨后几乎落尽了,滚到泥浆里,溅开又红又碎的籽。
宋朝晖不忍再看般,别开了眼。“似乎好些了,身上也已经发出汗。眼下头还晕吗?”
司珹摇摇头:“好多了。今日你在季朗生辰宴上,可有什么新见闻么?”
“生辰宴不过走个排场,”季邈坐在床边,将今日季朗言行说了一通,思忖道,“眼下孟妃腹中的孩子尚未出生,长治帝仍旧拿季朗当预备储君,原是为稳定朝政。可惜季朗实在难堪大用,他终究没忍住发了火。”
“如若至此便结束。”司珹食指无意识叩了叩,“那这宴席没意思,也耽误不了这么久。”
季邈瞧着他手上小动作,说:“先生想事情呢。”
他顿一顿,又说:“我想事儿的时候也会这样,你我还真是……”
“我在梦里老学你,”司珹轻声道,“醒来后已成习惯,改不过来了。”
季邈连忙道:“不改。”
他拢了拢司珹的手,说:“不要改。”
司珹垂眸片刻,问:“宴上还说什么了?”
“司天监有人站出来,说是天象良宜,劝皇上再纳妃。”季邈说,“可算把这事儿引出来了,陛下假意推脱一番,总算应下。八月初,内阁首辅方沛文之孙女、方知漱的第二女方绮珺便得入宫。在此之前,季朗的婚事得先办。”
“长治帝还给季朗赐了婚,”司珹侧目,“择定哪家?”
“裴家。”季邈道,“就是裴玉堂家。二皇子正妃指定了他同父同母的亲生妹妹,裴汶。”
“裴家?”司珹微微愕然,“可实在是……”
实在是裴家高攀了。
裴家根基在云州,地方上尚且算得大族,可到了衍都便不够格。裴家现任家主裴韬为工部左侍郎,朝中任职二十余年,虽无大过,却也无甚突出建树。前些天他们家庶幼子死在采青阁,裴韬许是嫌这死法太丢人,至今仍严密配合大理寺,对外只说小儿子去了乡下庄子处。
前世季朗的正妃,正是今生长治帝欲纳进宫中的方绮珺。
季朗成亲时,司珹已离了衍都,往宿州连明温氏老宅去。可他虽不在京城,却也隐隐知道那场婚事闹得并不痛快,似是方绮珺不愿意。
她年十八尚未出阁已是晚嫁,方家却一直压着原因,未曾走漏半点风声,只说方绮珺身子不好,常在闺中养病。后来好一通折腾,听闻人最终是被绑着嫁去的储君府。
婚后季朗照旧沉迷男色,时常流连采青阁。直至衍都城破季朗缢死,二人膝下也并无一儿半女。
战火流离间,百年方家轰然倒塌,盘根错节的一切俱付灰飞,座下门生附族作鸟雀散,东宫中的方绮珺也不知所踪,自此再无人见到过。
但,在逃亡后颓圮不堪的宫院里,司珹曾找到过一把特殊的火铳——大景火铳向来为单管铜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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