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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安文学www.wawx.net提供的《醒春》 20-30(第13/15页)
这三个字被她讲得字正腔圆,他好怕她再来一句对不起。
好在并没有,她只是想向他学习如何在手指上转动皮筋。这是一个奇妙轻松的技巧,可弯弯绕绕的动作像他不够磊落的心思,两根手指在树荫下对碰又对碰确实暧昧,温敬恺的心虚令简单娱乐活动失败数次。
他少见地失措焦灼,一边红耳朵一边讲“再来一次”,江书久替两人找补,说真的没关系啦,也许是因为自己习惯用左手。
温敬恺捏着那根皮筋,发觉自己不生江书久的气了,他一点儿也不怪她了。一次失约有什么了不起,更何况很久以前跟朋友失约导致江书淇带着伙伴们找到家里来的本来就是他自己。
在那些笃笃悠悠的、对十七岁的温敬恺而言并不久远的记忆里,比起两个钟头的荒芜,他发现那只蝴蝶才更加抢戏。
当天晚上他做梦了,半夜醒来发现睡裤湿了大半。空调二十四度,房间里温度并不高,他却浑身发热,久久难以入睡。
那是温敬恺第一次梦遗。初中的生物书上就讲过这个知识点,在书页的右上角。戴眼镜的老师教导大家要毫无羞耻地看待此事,他也知道这是正常的生理现象,可当事情真正发生,温敬恺发现自己手忙脚乱。
他在床上呆坐了很久,仲夏夜的梦境根本经不起深究,梦里他想把一只蝴蝶占为己有。
第30章
三十岁的温敬恺已经和江书久做过很多次爱, 当下他在狭小密闭的车厢内讲出十七岁不光彩事情时的神色也依旧坦荡光明。他想起很久以前自己从书房接完工作电话回到卧室,江书久暗示一般坐在他惯常安寝的位置。
事实上简单温馨的生活场景很难促使冲动发生,可他的欲望就是会因为她而轻轻松松抬头。他仓皇地、窘迫地应对渴求, 自此习惯在高/潮时捂住江书久的脸。
那根烟早已烧尽,烟雾却没有散完全。温敬恺不习惯这样的味道,不知第多少次轻微咳嗽:“我以为自己永远不会有机会讲出这么粗鄙丑陋的往事, 你在床笫之事上向来讲话俭省,大概率无法理解为什么一个人从十七岁开始就可以为这种事情动脑筋。”
坐在驾驶位的江书久感受到他的视线,并没有敢回头。
再遇到江书久是在江书淇的葬礼上。温敬恺受委托将那位家教老师给予他的一封情书悄声放入江家信箱, 也在葬礼当天穿着黑衣站在人群之外眼睁睁看着江书久将其烧掉。草本信纸燃烧在墨黑簇新的墓碑前, 他红着眼眶看到她在哭。
温敬恺亲眼见证了江书淇和那位叫陈嶙的物理系学生的一路走来, 到那天才知道他们的一切情意都是你知我知却从未被大方堂正地展示过。
暗恋是件很小很小的事情,小到只有当事人才可以参破。温敬恺不清楚江书久愿不愿意揭晓谜底,只好在隔年春天寄出自己的心意。
直到刚才在江永道办公室,他才明了原来那封他翻了很多聂鲁达和叶芝、浪费掉无数纸张作废稿的情书被江书久会错了意。
温敬恺不再想得起来自己一笔一划写下的煽情却真诚的内容,当时坐在图书馆角落忐忑的心情倒记得一清二楚。
气温如果没有连续五天超过三十二摄氏度馆内是不允许开空调的, 三层外国文史书库最左边开着一扇小窗, 角落有温和的穿堂风吹过。他坐在那个位置, 周围寥寥几位学生, 各个面前摆着冰咖啡。
温敬恺手心出汗,生怕被别人发现。他明明知道学校里同时认识他与江书久的人不超过个位数, 且对写情书这件事情需要从容的要求心知肚明,可他就是放不下心。心头吃紧口水吞咽频繁、握笔更懆懆, 手汗洇湿落笔的句号都要重来,一个下午轻轻松松撕掉半沓信纸。
温敬恺暗骂过一千遍自己是胆小鬼, 将信封塞进信箱的时候嘴角却勾起一个小小的弧度。
他千算万算都不会想到江书久压根没有拆封,甚至将信的收件人误读。其实那个春天他只消抬抬头就可以看到阳台上暖洋洋伸懒腰的江书久, 被抓包后像小时候来送糕点一样扭扭捏捏地敲敲门然后塞封情意的行为即使笨蛋,但总归不会让人误会。
只是时至今日说什么都没有意义,不过温敬恺在这件事情上绝不认错。情书是孤本,爱也只有一份,他难得当了一次江书淇和陈嶙的邮递员,可上天并没有在他跟江书久这里做好人。
十九岁使用的碳素墨水早就风干成碳屑,回溯起来当真无聊没用。温敬恺不觉得惋惜,他只是无力。好不容易跨出一步,多年之后才发现是徒劳无功,那他从交出情书到当下的这么多年里,所有心境的起承转合都是妄诞可笑的颅内高/潮,他就这样自娱自乐自哀自伤了半辈子。
柯谨辰都评价他爱得太稚拙,他说自己虽然稚拙但够勇敢了。因为除了情书他还干过其他事,他在爱情这个赛道竭尽所能全力以赴了。
温敬恺连续两个夏天回一中,第一次是作为状元演讲,第二次是为A大宣讲。
第二次发生在他写情书之前、江书久因压力过载闯入A大之后。
市一中的副校长直接通过学校毕业册联系上他,询问他可不可以在高考前回母校鼓励一下学弟学妹,顺便为名校A大做宣讲,还说今年高考的很多小朋友理想院校都是A大。
温敬恺对那个“很多人”没兴趣,却对江书久的目标大学心中有数,因此哪怕日常学习工作已经很繁忙,也依旧应下这份苦差事。
他是从高三读上来的,知道宣讲结束后照例会有一个合照环节。这对身处苦海的高三生亮出希望的牌面,踮起脚尖同达成自己目标的前辈站在一起,仿佛可以借此沾上一部分喜气洋洋。
温敬恺无比明白江书久的成绩不需要这份喜气,他却务必要把握这个唾手可得的珍贵机会。
他事先在脑中排演过画面。活动到尾声他就会借机靠近江书久,首先问她最近这两周状态和情绪有没有好一些,接着问她还想不想去A大,这时候主持人宣告活动结束,他便顺势问她要不要拍张合照。
会有些突兀,不过江书久大概率不会拒绝。他会用祝福的话解释,讲一些“金榜题名”“不要焦虑”“按时睡觉、好好吃饭”之类的漂亮话。
温敬恺提前两周开始挑选相机,那个年代数码相机炒得火热,他家里有母亲买的富士,还有外公在他小学时为了给他拍照买的徕卡,按理说完全不用他重新购买,但当时他到账了一笔比赛奖金,数目可观意义重大,买台相机绰绰有余,更可以奢侈地盛放他的心事。
温敬恺去请教辅修了学校摄影培训的赵思雯,对方问他买相机有什么需求,他说为了拍张合照。抱着相机蹲喜鹊的女孩闻言冷笑了下,他头脑一热,补充说为了跟喜欢的女孩拍张照片。
赵思雯吓得摁了下快门,过了几秒后小心翼翼地偏头问:“你喜欢的女孩不会是我吧?”
温敬恺知道她跟程学长是青梅竹马,说了句“当然不是”后将话题生硬地扳回相机上,赵思雯贼兮兮地看他,没回话。
当天下午他用暗恋故事交换来了一段铺不满整张A4纸的摄影技巧,赵思雯写道:早上九点以前或者下午四点以后拍摄效果最佳,晴天应该选择一个顺光的角度拍,避免阳光直射,阴天散射光比较柔和,拍摄层次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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