枕南柯: 100-1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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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箱子里。

    入宫时,她并未将东西带走,而是原封不动,将其与谢珩送的物件,一同留在留仙阁。

    如今,这簪子莫名成了她害陈婕妤小产的罪证。

    要么是慧德贵妃指使谢府的人,将簪子拿到宫内,或者是仿做了个相同的,用来构陷她。

    谢苓袖中的手指微动,下一瞬,无人注意的角落中,某个不起眼的小宫女离开了大殿。

    她将手交叠放回膝上,目光平静的抬眼看去。

    皇后正打量着簪子,目光一顿后,将簪身拧了下来。

    从谢苓角度,正好看到簪身是空心,里面有白色的药粉。

    皇后皱了皱眉,将簪子用帕子包了放在桌上,吩咐身后的小太监:“去请宋太医和李太医来。”

    小太监躬身称是,快步出了大殿。

    皇后这才看向谢苓,语气如常询问:“这可是你赏给陈婕妤的簪子?”

    谢苓知道这事就算她不认,肯定也会扣到她头上。

    慧德贵妃敢污蔑,说明她送礼的单子,以及陈婕妤和内务府的登记册,已经做好了手脚。

    她沉默片刻,回道:“臣妾不确定。”

    话音刚落,皇后还未开口,慧德贵妃便掩唇娇笑道:“妹妹年纪不大,记性倒是差。”

    “怎么连自己的东西都不认得了?”

    “不过不记得也没关系,内务府可都记录在册呢。”

    谢苓没有接话,似笑非笑看着慧德贵妃上挑的凤眸,反问道:“皇后娘娘还未开口,姐姐怎得如此着急?”

    “莫不是您想越过皇后娘娘,审讯我?”

    慧德贵妃没想到谢苓不接话,反而揪住她这点小事。

    她下意识去看皇后,就叫对方眉眼半阖,依旧端方典雅,似乎并不在意。

    但她跟皇后斗这么多年,岂能不知对方的心思?谢苓这话一出,恐怕心中更恨她了。

    她瞥了眼谢苓,说道:“妹妹真是多心,本宫只不过跟你说笑罢了。”

    一旁的周昭仪帮腔道:“是啊是啊,右贵妃多虑了,慧德姐姐只是跟您开玩笑。”

    “您若是不喜欢,姐妹们日后便不同您说笑了。”

    周昭仪一说话,像是打开了阀门,其他嫔妃也你一言我一语说起来,话里话外说谢苓心虚。

    唯独少数几个和谢苓关系还不错的妃嫔,依旧安静坐着。

    过了一会,皇后似乎被吵烦了,开口制止道:“事情还未定论,吵什么?”

    说完她看着谢苓道:“你进宫将近三月,我知你平日与人为善,不喜争端,但事关皇嗣,你可要好好考虑,若簪子里真是堕胎的药粉,你要如何向陛下解释。”

    谢苓点头道谢:“是,臣妾省得。”

    这话有提醒的意思,看起来是在为她说话,但皇后如今更多是在看戏。

    毕竟对于皇后而言,不管是谢氏嫡长女出身的慧德贵妃,还是她这个旁支出身的天女贵妃,都是她的眼中钉、绊脚石。

    坐山观虎斗,还有比这更让人高兴的吗?

    慧德贵妃不可能不想到这一点,但性子过于自负,想先除掉她这个脱离控制的族妹。

    谢苓总觉得好像遗漏点什么,但又一时琢磨不透。

    *

    不多时,前去陈婕妤那看情况的浮林回来了。

    浮林脸色有些难看,她上前向皇后禀报,声音不大不小,正好叫殿里的人都听见。

    “娘娘,奴婢前去看了,陈婕妤确实小产,”说着,她面露不忍:“许是太医被人刻意支走,无人照管,床褥上浸了一层血。”

    皇后此刻脸上终于有了怒色,她沉声道:“可有请太医去给陈婕妤看看?”

    沉枝点头:“奴婢带了赵太医去的。”

    “赵太医说确实是小产的症状,现在正替陈婕妤止血看诊。”

    话音落,宋太医和李太医也到了。

    皇后将簪子递过去,两位太医拧开簪身,用手沾了粉末轻捻,又闻了闻,随即面色大变。

    “回皇后娘娘的话,这簪子里,是会使人节育断产的零陵香。”

    皇后站起身,问道:“确定吗?”

    两太医双双跪地,点头道:“微臣确定。”

    皇后看向谢苓,目光锐利:“右贵妃,你作何解释?”

    谢苓站起身,朝皇后欠身一礼,面色依旧冷静。

    “皇后娘娘,簪子确实是我的。”

    “但里面的药粉,我并不知情。”

    一直跪地不语的流徽,忽然情绪激动起来,恨声道:“分明就是你,你不仅给簪子下毒,还差人阻止荣芳轩的人去请太医!”

    “我家娘娘

    分明可以保住皇嗣,却叫你硬生生拖到小产,血流不止。”

    “右贵妃,你可有一刻良心不安?!”

    谢苓凝视着流徽那双桀骜明亮的眼,缓声道:“事不是本宫做的,何来良心不安?这件事真相如何,你心里应当清楚。

    还有,没有事非黑即白,这道理你该明白。”

    这话说得模棱两可,旁人听来只觉得谢苓实在威胁流徽,但流徽听出谢苓话中有话。

    这段时间总有人刻意接近她,对她施以援手,就连掖庭的管事也莫名对她态度好了不少。

    她怀疑有人知晓了自己的身世,想要利用她达到某种目的。但苦于身份低贱,自己连掖庭都很难出去,因此根本查不到是谁的手笔。

    直到前日夜,准备歇息时,枕下多了一封信。

    这封信告诉她背后之人是右贵妃,并且说对方是王皇后的人,目的是用怀柔手段笼络她,最终利用她拌倒慧德贵妃。

    最开始她并不相信,直到试探了这几日一直缠着她的宫女小桃,才确定信里说得八成是真的。

    昨晚她趁同屋宫女熟睡,按照信上给的地点,和陈婕妤的心腹碰面。

    谈话间,对方将计划全盘托出,要求她帮陈婕妤做局,等事成,便将她引给皇帝。

    本来还有所犹豫,但这条件对她太有诱惑性。这是她为数不多接近皇帝,成为宫妃的机会。

    或许右贵妃也能帮她成妃嫔,但对方跟王皇后是一派,那便是她的仇人。

    但右贵妃的话……似乎意有所指。

    流徽沉默片刻,回道:“贵妃娘娘左顾言它,是想逃脱罪责吗?”

    谢苓轻笑了下,不再回答。

    皇后听着二人对话,眸色难辨。

    她吩咐一旁的小太监道:“去查太医院零陵香的记录。”

    小太监领命离开后,皇帝姗姗来迟。

    来的路上,司马佑就听说了事情经过,故而脸色阴沉沉的。

    殿内嫔妃纷纷起身行礼,宫女太监跪了一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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