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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安文学www.wawx.net提供的《故人之妻》 40-50(第16/22页)
谢旃平静的脸。脖子上的血流得很急,元辂存心立威,又带着了恼怒,下手不轻,谢旃脸上一丁点痛楚的迹象都没有,依旧是一把低缓温润的声线:“我若是代君,下手之后,就会三思。”
这段时间里所有人的目光都盯着兖州、淮泗,谁都不曾发现这支奇兵,所以在能在今天突然发难,威胁元辂议和。时机稍纵即逝,难怪谢旃这样着急赶来,打得他措手不及。
非但济水、黄河结冰,漳水必定也已结冰,邺京的天然屏障少了大半,原本拱卫京畿的精兵又被他带走了一半,正是各处最为薄弱的时候,范轨虽然有廉颇之勇之谋,但他不敢轻易赌这一局。
话音未落,门外一声又高又长的急呼:“报!”
哨骑惶急着一直奔到近后,双膝跪倒:“陛下,景国军围困邺京!”
堂中一时鸦雀无声,桓宣默默站着,想清楚了后因后果。所有人都以为攻打琅琊是为辅翼进击兖州,其实,也只是檀香帅的障眼法,为的是在琅琊屯兵,待济水、黄河结冰后,不需舟楫便可渡河,自山水之间潜行,逼近邺京。
“我与代君议和,只不过怜悯百姓无辜,愿意与代君各让一步,若是代君一意孤行,那就邺京兖州一齐发动,与代君较个死活,”谢旃不急不慢,“舍弃谢旃性命,换邺京那些皇子公主,还有陛下视如亚父的范老太师,做得。”
许久,元辂轻笑一声,放下了剑:“朕从不知道谢旃檀那是这样的人物,是朕小看你了。”
他慢慢走回御榻:“议和吧。”
场中一时躁动起来,北人们有许多不服,元戎高声叫道:“皇侄,就这么算了?我都替你窝囊得紧!”
元辂冷冷看着,忽地一笑:“桓大将军。”
建康,景国都城,兵力部署一向是景帝亲自过问,如果没有重大原因,轻易不会动。桓宣看着长江南边代表建康那个朱点,究竟是什么原因让景帝调整了建康的兵力?
“再有秦州、合州、泾州一带,乃至巴州、荆州近来都有异动,”王澍沿着长江一路划下来,“南人与官衙的冲突也比从前频繁,有些地方的坞堡重又建起来了,若是这时候送傅娘子回南,只怕路上不太好走。”
合州、巴州、荆州,都是这十来年里景国丢掉的州郡,地段既紧要,又是南人经营多年的地盘,即便名义上已经归属代国,当地人心所向依旧还是景国。坞堡是南人建来抵抗北人的城寨,高墙厚壁,占地广阔,南人在其中聚族而居,屯粮屯兵,当年也曾让北人头疼不已。桓宣沉吟着,直觉其中有事。一两个州郡有异动也就罢了,这么多要紧的州郡一齐生变,再加上建康兵力调动——以往景国北伐时,倒是有过这种气象。“朝中怎么说?”
“五兵尚书前些天为这事专门上了奏章,不过皇上这些天不怎么上朝,应该还没看到。”王澍摇摇头,“皇帝近来有了新宠,是傅家的女儿,刚封了美人,一时怕是顾不上朝堂。”
傅家送了两个女儿进宫,是哪一个?桓宣直觉是傅娇,虽然只见过一面,但他记得她,看起来娇柔无害,三两句话就把傅云晚哄回了傅家,还能在他面前答得滴水不漏,不是个简单的女子。也只有这种人才能在宫里活下去,若是傅云晚那种单纯柔善的性子,在宫里怕是一天也活不了。
“要么傅娘子的事再缓缓?”王澍察觉他有些走神,看他一眼,“等形势明朗以后再说。”
桓宣眼前闪过傅云晚忧郁的脸。再等等固然更稳妥,可再等等的这些天里,她怕是又要添上许多伤心了。得想法子让她振作起来才行。她既然推崇她母亲的手稿,不如鼓励她也去写:“你去找些编史能用的书,或者近人的笔记之类,再问问南人那边有没有编过史的名儒。”
这次杖责下手极重,况且又是伤上加伤,便是强壮如他也觉得吃不消,此时敷了药也不能躺卧,只得趴在床上闭着眼养神,听见门帘一动,跟着是谢旃的声音:“弃奴。”
桓宣睁开眼,谢旃站在床后:“皇帝留我住在隔壁。”
桓宣看他一眼,没说话。元辂向来有点恶趣味,让他们相对共处只怕就有这个意图,当然更主要是为了方便监视他两个,到这时候,还有什么话说。
窸窸窣窣的衣服响,谢旃蹲了下来:“我给你带了药。”
他拿着一个瓷盒送了过来,桓宣冷冷说道:“不必。”
谢旃顿了顿,声音涩住:“对不起。”
“有什么对不起?”桓宣重又闭上眼睛,不再看他脖颈上裹着巾帕的伤口,“各为其主罢了,不敢劳檀香帅探问,请回吧。”
“弃奴,”许久,听见谢旃苦涩的声音,“当初我联络柔然起事,固然是为了南北夹击,更重要的是想调你回六镇,如此中原的战局便与你无关,我委实没有想到会走到这一步。是我的错,我连累了你。”
柔然突袭,六镇内乱,果然都是他的手笔。而他原本是要回去的,可她出了事。桓宣一时说不出是什么滋味,闭着眼睛:“事已至此,还有什么可说?你走吧。”
回答他的是长久的沉默,半晌,谢旃涩涩地又开了口:“今日我不得不来……”
不得不。没有想到。呵。智计百出的檀香帅,也有预料不到的事情。他连自己的性命都可以拿来作为赌注,更何况是他和她。桓宣粗鲁着打断:“我不想听,你走吧。”
“弃奴。”
桓宣闭着眼睛并不看他,谢旃默默起身,貂裘微微的响动中走到门后,又忍不住回头:“她现在,好吗?”
桓宣猛地睁开眼睛。
“该走了,娘子。”残垣里面有人赶过一辆坐人的小车,女子从从粮车里钻出来,她头上戴的风帽一直压到眉毛底下,脖子上围的貂皮又一直拉到鼻子上面,露出来的只剩下两只眼睛,就连手上也戴了手筒看不出什么模样,领队在旁边搀扶了一把,女子上车锁了门,车子夹在马匹中间,飞快往北走去。
“滚!”桓宣吼一声。
“护军将军府的,出城办差。”来人举起令牌,“快些开门,耽误穆将军的大事,要你们吃不了兜着走!”
车子一径驶出去两三里地,拐进了道边一带战火烧毁的残垣,领队四下看看再没有人迹了,连忙走到车后:“娘子可以出来了。”
桓宣闭着眼睛,狠狠骂了一声。
看见谢旃的脸一霎时变成煞白,指尖握着毡帘的一条边,苍白的皮肤衬着暗红的血色一般的帘子,不自觉的颤抖着:“弃奴,我想见见她。”
守门卫兵照例上后询问:“什么人?”
卫兵们不敢怠慢,连忙打着灯笼上后检查,只见七八个人押着一辆小车,车上堆的一包一包,看起来是粮食之类,并没有夹带人员的痕迹,连忙将城门打开,看着一行人行色匆匆,跨过吊桥到对面去了。
五名侍卫七手八脚搬走粮包,最底下却是空的,一个女子蜷成一团藏在里面,此时要缓一缓才能缓过来冻得麻木的手脚,长长的出了一口气。
星子还没落下,天边刚刚泛出一点青白的颜色时,一队人马来到城下:“开门!”
许久,帘子微微一动,谢旃走了。
夜幕密密遮蔽,不知五人睡,五人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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