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丑: 100-1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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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迎刃而解就是,何须畏于人言?”顿了顿:“说得专横些?,堵不堵得住悠悠众口,我并不在乎——蒙蒙,是你反对这么做吗?”

    她不知道。但犹豫有时候就等同于答案。

    “初祭礼后再看吧…”皇帝最终只得这样说。

    初祭礼是金棺奉移殡宫后的第一次祭礼,其规模盛大隆重更?甚于三奠礼。紧随其后又有绎祭、初满月、二满月、三满月…贵妃属高位,仪节繁缛实是常情,果真要入葬姚家,也必不忧心?没有足够的时日造势。

    仪贞点了点头。暗里不免觉得亏欠,因?自己说不清道不明的踟蹰,平添了他的烦扰。

    “把茶换了吧。这时辰再喝也没什么裨益。”她提议:“我去那边殿里看一眼,回来便早些?歇息。”

    灵前其实也无须她照看什么。白汪汪一片大厅中,僧道各占一边,拜忏打醮;里面芝芝领头跪着,按时辰烧纸,点香添油一刻也不曾断。

    外命妇才刚散,苏婕妤、武婕妤两个?还在内间坐着,见仪贞过来,忙起身行?礼。苏婕妤叹道:“咱们虽不顶用,白陪坐着罢了,但日日劳娘娘亲至,于心?何安?”

    仪贞摆摆手:“我也没有什么大能耐,要来这儿指派调度个?什么,不过相?识一场,总不忍见她一个?孤零零躺着。”

    面前二人听见这话,不约而同拿手绢掖了掖眼角,仪贞自己倒不觉得如何,单是鼻子有些?发?囔,便又叮嘱道:“你们就回去吧,别?着了凉。”两人应了。

    又到芝芝跟前立了一立,这下越找不到可说的话了,竟是一语未发?地离开了。

    重返回皇帝身边,分明不是拾翠馆,一片静谧里,无端叫她忆起昔年初向皇帝投诚时,每常往含象殿去,对面相?逢的,恰是沐昭昭伴着皇帝的情形。

    槅窗上依旧蒙着素白窗纱,映于其上的人影再是朦胧,到底无法只影成双。

    仪贞怔忡了片刻,忽然加快了脚步,撩开锦帘儿步入屋中,就见皇帝背对着自己来回踱步,手掌一时摁在额头,一时又握成拳,不断捶着后颈。

    “鸿哥哥,你怎么了?”仪贞连忙上前,伸手拉住他,细看他的脸色:“我瞧瞧…怎么不传太医来?”

    皇帝紧锁着眉头,面色倒还和平常仿佛:“我头疼,不想见太医,你让我靠一会儿就好。”

    仪贞只得先扶了他坐在榻上,他抓着她的力道并不重,不愿松开而已,顺势枕在她腿上,低声道:“给?我揉一揉太阳。”

    仪贞依言照办,一面安抚着他,一面劝他不要拖延,太医总是要看的,否则不明不白地头疼哪里使得?

    “左不过是有些?劳累,又受了点儿寒气,我自己就断得出来,何必听他们啰唣。”皇帝抬手摸索得头上簪冠拔掉,散了发?髻省得硌人,好整以暇地任仪贞轻抚额头发?丝,喟然闭上了眼。

    贵妃丧仪未完,新年已至,辞旧迎新之仪典不断。因?侍奉白事的僧道不宜再承吉礼,灵济宫得了恩准,奉召入宫来。

    妙正真人久失圣心?,眼下的机会千载难逢,岂有不使劲浑身解数的,面圣后不知与皇帝说了些?什么,转天?就在宫中隆德殿住下,择日设坛,冶炼生子金丹。

    第103章 一〇三

    “什么?狗屁金丹!”仪贞得到消息时, 二月二都已过了,日前才送沐贵妃金棺至城外殡宫,不免又感伤一回, 慧慧本不愿再告诉她这样的事——可连她也瞒着的话, 满宫里竟无一人肯据实相告了。

    可恨平日里, 仪贞如何待大家的, 这时候全都明哲保身, 真叫人心寒!若不是孙锦舟私底下嘴快, 被她揪住了再四盘问, 怕不是等丹炼成了、直送到她们跟前,方才和着血泪往肚里吞!

    此刻听仪贞气得?口不择言了, 慧慧也无意阻拦, 一心只为她酸楚不已:“这些东西吹得?天?花乱坠,不过还?是铅、汞之流,再是求子?心切, 怎能不顾惜娘娘的身体?”

    仪贞忿然之下得?她此言,惊异万分:不是讶于她有这样的认知, 而是讶于?她待自己至诚若此, 一时再无不足,反握了她的手宽慰起来:“好慧慧,我知你一片心为我,往后可不能说出这样的话来——也不必忧心,我自有主张。”

    皇帝虽瞒着她, 倒从来不避着她,每日相见分毫端倪不露, 真是好涵养。

    她城府比不上他,却也乐意陪他周旋周旋。

    “唉!住口!”真是来得?巧了, 仪贞听见院里这一阵动静,站起身就往外奔去?,一打?帘子?,瞧见皇帝正同朏朏隔着花盆儿较劲,颇有秦王绕柱之姿,暗觉不妙,扬声唤道:“朏朏过来!”

    皇帝历来跟这小畜生不对盘,眼下难得?大发慈悲,打?断了它啃咬才抽枝的扦插秋海棠,孰料这一人一猫均不感念他的功劳,大觉真心错付,一面故作泰然自若地朝仪贞走来,一面暗暗瞥着她怀里毛团,恨不得?那玩意儿下一瞬就瞪眼伸腿。

    “我带你瞧瞧那花儿去?,不知猫咬没?咬着,毕竟微毒也是毒,别叫它遭了罪才是。”

    啧,真是一派朗月清风呀。仪贞扳开朏朏的嘴看了看,强行扒拉出两星碎叶儿,倒不曾嚼得?很碎,稳妥起见,她还?是嘱咐燕妮儿去?煮一盅羊乳来,晾温了给猫儿喝下。

    朏朏一贯极会看个?眉眼高低,眼下叫也不乱叫一声,安安生生地窝在仪贞臂弯中,被她搂到了罪证跟前——

    “这一枝压坏了,养也养不回来。拿剪子?来剪了吧。”仪贞将猫儿托给慧慧,自取了金剪,俯身仔细剪掉了那一脉吐绿含蕾的嫩条。

    利落得?叫人心惊。皇帝勉力?一笑,问她:“你前向为这一盆花费尽心血,就不可惜吗?”

    仪贞低头拿帕子?擦手?,若有所思?道:“正因为爱惜这花,才须得?壮士解腕,没?有为一枝拖累一整株的道理。”

    睨了皇帝一眼,又勾勾唇:“何况这场面也怪不得?谁。朏朏知道个?什么??有毒无毒咬便咬了,过后也说不准闹不闹肚子?,我舍不得?罚它。”

    原来是为这个?夹枪带棒。皇帝明悟了缘故,内里反而稍稍定了些,一面挥退众人,一面去?牵着她往屋中走:

    “你放心,我从不信丹药之术,这些金石丸子?绝不会入口,更不会让你服用。”这样要紧的剖白,手?里忙活的却是脱她的大衣裳,名曰粘了猫毛,不舒坦。

    仪贞没?功夫理论到底是谁不舒坦,两手?捧住他的下巴,要他抬头与自己四目相对:“那你向我保证。”

    皇帝一笑说好,又忍不住轻嗤了声:“是那个?慧慧来说与你的不是?”

    仪贞没?吭声:她不相信孙锦舟为人,会有“嘴快”之说,慧慧竭力?盘问出来的,多半是皇帝有意让她知晓的。

    不过彼时她想岔了,疑心过皇帝是真要她试那生子?丹,甚至两人同用。

    迟来的委屈因为胸中大石已落,这会儿方汹涌而出,她抿了抿唇,反问他:“那又如何?”

    皇帝见她嘴硬,越发不平:“素日里满口姐姐妹妹的亲热,到头来不过如此。”

    这话是直指苏婕妤武婕妤了。仪贞不认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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