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情: 20-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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些反应。

    姜馥莹很感激她。

    她会的汉话不太多,总不敢张口。

    只是看着嬷嬷布满皱纹却依旧慈爱的眼神,还是硬着头皮开口:“嬷嬷会陪着我吗?”

    她听见了自己奇怪的声调,羞得脸又一红,闭紧了嘴巴。

    董嬷嬷没有回答,只是轻抚着姜馥莹的手,“公主是个好孩子,日后也要照顾好自己。”

    “嬷嬷,”姜馥莹反握住她的手,语气扬了些,“嬷嬷可知道,太子的伤,重不重?”

    美人蹙眉,眸中盛着盈盈水雾,朱唇抿起。盘好的发髻因为动作,满头珠翠摇晃,好不可怜。

    临到要穿婚服,她才有了要成亲的实感。

    这几日迟来的害怕与惶恐一瞬间涌上心头,先不论太子人品如何,他能不能在这寒冬活下来都难讲。

    董嬷嬷知道她的担忧,一时之间甚至也不知如何安慰这个年轻的公主。

    太子若真……那依照大秦惯例,她会殉葬。

    “公主好生照顾太子,便不会有后头那些,”董嬷嬷低声宽慰,“时辰到了,公主,奴伺候您更衣。”

    姜馥莹得不到结果,闷闷点头,收回视线,落在镜中的自己上。

    看着镜中人,连笑也扯不出来了-

    姜馥莹一人坐着,直到日头西沉,看着暮色一点点染上盖头下她目之所见的方寸。

    方才她被牵进屋内坐下,无人与她行礼,之前董嬷嬷教导许久的规矩礼仪都没有施展的空间。

    只听到一些宫人重重地将她从北凉带来的笼箱放在房屋的一角,便再没了声响。

    姜馥莹有些没来由的心慌。

    不知寂静了多久,姜馥莹凝神屏息,心里胡思乱想着,耳边猝不及防传来一个清脆的声音。

    应该是玉器摔落于地的破碎之声。

    她抬起头,盖头随着动作摇晃,随后是“扑通”一下跪倒在地的声音。

    “侧妃娘娘恕罪,小的笨手笨脚摔了玉如意,娘娘恕罪,娘娘……”

    姜馥莹清清嗓,“太子呢?”

    小太监的声音骤然慌乱,但还是硬着头皮道:“娘娘,太子身子不便,您……”

    “我知晓了。”

    姜馥莹打断,心下自然分明,她这是遭了厌了。

    无人掀开盖头,她便只能等。太子不来,她也得乖乖等着。大秦以夫为天,入乡随俗,她想要在此长久安稳,必得守着规矩。

    小太监还跪着,姜馥莹垂眸看着盖头下的绣鞋,“你叫什么名字?”

    “回娘娘,奴才小顺子。”

    “去将茯苓叫来。”

    姜馥莹发了话,静静坐在榻上,没了动作。

    小顺子知道自己摔了如意坏了事,这位娘娘只要不生气,想怎样都成,连连应声,退出去叫茯苓了。

    茯苓是姜馥莹进宫后进身侍候的婢女,仅次于董嬷嬷,如今跟来东宫,算是她身边唯一亲近的人。

    茯苓进来,见殿内碎玉正被收起,忍住怒意,“你是怎么做事的!这可是御赐之物,摔成这样让主子如何揭盖头!”

    “别动怒,”姜馥莹斟酌着语气,尽量平缓,“让他下去吧。”

    茯苓眉头紧皱,“还是公主明理,今日大喜,不能让这小子坏了喜事。笼箱里原有董嬷嬷备好的秤杆,不会误事,公主且宽心。”

    “太子是在偏殿?”

    姜馥莹没有回答她之前的话,只是问了太子的位置。

    她知道自己在太子的寝宫,坐的是太子日日夜夜睡着的榻上。如今太子重伤不良于行,应该也只能在偏殿了。

    “带我过去。”

    姜馥莹说话不利索,尽量每次都说短句,她意思很明确,已经抬起手,让茯苓扶她过去。

    茯苓没有法子,只好搀着姜馥莹,缓步轻移至偏殿。

    偏殿比姜馥莹想得还要冷,她手指拢住衣袖,袖口稍显粗糙的金线磨得指尖生疼。

    小顺子比她们快一步进了来,此时正在轻语着什么。姜馥莹知道他是在对太子说话,定了定神,让茯苓扶着自己坐下,挥手示意二人都离开偏殿。

    茯苓见屏风后的人影没有动作,心下叹息,只好跟着小顺子离去,掩上门。

    这新婚头一日便如此,日后可怎么办啊?

    殿内,姜馥莹心里忐忑,这位太子殿下从她进来便没有发过话,如今耳边只能听到时重时浅的呼吸声,许是伤得太重,偶尔还能听见几声粗浅的喘息。

    “殿下,”她喉头干涩,“时辰已到,该揭盖头了。”

    意料之中的无人回应,姜馥莹心头微酸,总不能就这么坐着,只能再次开口。

    “你我已然成婚,殿下若是不满,日后……”

    “日后……”

    她学汉话并不久,也不算聪慧灵巧之人,磕磕绊绊说了半句,也没说出个所以然。

    此时也只能庆幸盖头还盖在脸上,遮住了她红透的脸庞。

    姜馥莹指尖扣着袖口的金线,修得圆润的指甲一点点从其上拂过。

    不知是不是民俗不同,他们北凉的婚礼才不会如此安静。就算是最下等的奴隶,成亲之时也要摆上好酒好肉,和兄弟姐妹们畅快喝一场。

    怎么大秦皇室,竟然还没有北凉民间半点热闹。

    姜馥莹知道自己是外来人不受欢迎,但今日再怎么说,也是她的成亲礼。且两人婚事事关北凉与大秦的邦交,来之前阿娘千叮咛万嘱咐,盼她在大秦好好过日子。

    这才成亲,日子眼看着没法儿过了。

    心里想定了主意,姜馥莹松开手,试探着抬起。

    她还有些胆怯,生怕自己最终惹了夫婿不愉,战战兢兢掀开盖头,入目只见屏风后一个玄色的人影。

    黄花梨雕花龙纹罗汉床上,人影依稀,可见身姿颀长挺拔。

    事已至此,姜馥莹也没法儿安稳坐着了。站起身往他的方向探去,轻声唤道:“殿下……”

    莲步轻移,转过屏风,视线垂落,正好对上那人的视线。

    或许是冷得,姜馥莹不禁打了个冷战。

    四下昏暗,偏殿未曾点灯,窗外日头落下,半明半昧地给男人打上了半边阴影,看不分明。

    视线相交,男人面如白玉,日角珠庭。面色虽淡,仍能见犀利五官。眉眼存在感极强,刚正端直,薄唇毫无血色,却能见齿印覆于其上。

    玄衣素纹,仍不掩清俊。

    他未着婚服。

    姜馥莹眼皮一跳,抬手扶上那扇相隔着二人的屏风,掌心有些汗意。

    男人瘦削的下颌抬高,脖颈处的阴影消散,喉头微动。略掀了掀眼皮,玄玉般的瞳孔直盯着她。哪怕是她居高临下看着他,也不由得被他冷厉的视线看得一惊,心里直打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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