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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安文学www.wawx.net提供的《全汴京在等我的外卖》 110-118(第14/17页)
韩彦和地龙帮勾结,用官船夹带矿料,在汴京、贺州等私设铸坊。”
周寺正问:“可这些信里,从没提过‘韩彦’二字,都是‘东主’代称。光凭这些,定不了他的罪。”
陆却指着其中一封信的角落,那里有一处不起眼的墨渍,形状奇特,像半个指印。
“这是官青。”
周寺正凑近细看,墨渍泛着青蓝光泽的墨色,与信中常用的松烟墨截然不同。
陆却说:“庆历年后,宫内制敕、枢密院急递,专用此墨以防篡改。配方只有将作监和韩相直辖的督册房知晓。这封信,最初是在有资格使用官青墨的地方起草的,韩彦没这个资格,但他老子的书房有。”
陆却冷笑,拿到这份证据,他已十拿九稳,尤其是这其中韩彦的字迹,和沈芙蕖拿到的完全吻合。
“下官看韩彦离伏法之日不远了,全赖大人洞察先机。当初下官还想把赝币案踢出去,哪曾想过竟会与浮尸案牵连在一处。”周寺正恭敬说道。
陆却接过话:“从与韩彦往来密切的那些女子的供词不难看出,韩彦挥金如土,奢靡无度。韩司对此极为厌恶,故而削减其用度,断其财源。
“韩彦之所以勾结地龙帮,恐怕是因为家中那点月例,远不足以支撑他在宗室子弟间争强斗胜、蓄养门客的庞大开销,他需要一条来钱更快的野路子。”
接近韩彦的,实为外敌。他们看中的,正是韩彦作为宰相之子,能轻易取得漕运批文、矿场关防。即便东窗事发,他们也相信,韩司必会千方百计保住这唯一的儿子。
韩彦提供政治庇护与官文路引,借相府名帖打通各路关卡,同伙则将漕运私矿铸成赝币。这些赝币起初只在汴京地下赌坊与高阶楚馆流通。
待大理寺开始调查,风声收紧后,他们便将赝币与上等铜料一并运出边境,换取皮货、马匹、珍宝。这早已非单纯牟利,实则是资助敌国钱储,导致大兴铜源外流,动摇金融根基,罪加一等。
“我不懂的是,造赝币中毒而死的人,为何会被抛在汴河边?他们会蠢成这样吗?”陆却又问。
周寺正道:“下官也想不明白。”
陆却说:“你还记得抛尸案指甲缝里的漕运泥土吗?”
周寺正立刻道:“当然记得!我们追查多时,确认那些泥土来自铜官山运往汴京的漕船。可那批铜矿是官府正规采买,文书俱全,与本案毫无干系。”
陆却盯着他的双眼,慢慢道:“后来我想明白了,是有人刻意为之,故意在他们指缝里填上泥土,又故意抛在汴河边,目的就是引起我去关注漕运。可惜当时我的注意力全放在了腐烂的尸体上。”
周寺正流下冷汗:“原来是这番缘故!”
陆却想到了李诚提交的验尸卷宗,死者指甲缝里的漕运封泥的批次和卷宗上不一致,可是李诚不像是粗心大意的人,于是他复查卷宗,发现李诚那份验尸记录有细微的日期涂改痕迹。
能接触并修改大理寺内部文牍的,必是熟悉流程的内部人员。
唯一合理的解释是,抛尸者希望案件被重视,但自身可能无法直接举报,只能通过隐秘方式引导陆却。
“是啊,抱朴,”陆却的声音沉静,“真正抛尸的,是你啊!”
“下官……下官……”周寺正慌乱之中,完全想不到任何应对之词。
“抱朴,我都知道。人不是你杀的,你不必瞒我。”
周寺正跪下说:“下官心里清楚,恐怕您也清楚。韩相当年保下我,又将我塞进大理寺,根本不是什么赏识我的才干。他就是看中了我这耿直认死理的脾气,知道我与大人您秉性相投。
“他将我安插在您身边,又不许我升迁,只让我专心侍奉左右,为的就是在关键时刻,我能替他说上几句话,能替他看着您。”
“大人,我在大理寺这些年,一直兢兢业业办案,韩相几乎快要忘了我。直到有一天,韩彦的人突然找上门来,要我帮忙处理几具尸体,还要处理得干干净净。我不知他们身份,也不知死因,只隐约听说与漕运有关……”
“我便干脆分批将尸体抛到河边,还在指甲里塞了泥,我就是想引起您的注意。至于韩彦那边,我只用‘灯下黑’的说辞,糊弄了过去。”
“为了引起我的注意,你还偷偷改了李诚交上来的验尸卷宗日期,对不对?”
“是。”周寺正喉头哽咽,“后来又来了个赝币案,我意识到此事绝不简单。可我实在害怕……这案子还能查下去吗?所以瞒您。大人,并非下官懦弱,我有妻有女,若真得罪了韩相,我又有什么好果子吃?您将赝币案子交给我查,我却只能隐瞒……我想查,又不敢查,甚至……甚至想过辞官还乡。”
周寺正也曾是个正直不屈的人。
当年他还在刑部做个小主事,因一桩田产侵占案,硬是追到了某位郡公府上。同僚劝他“水至清则鱼不住”,他却梗着脖子将案卷捧到了御史台。
结果鱼没网着,网先破了,不过旬月,三份弹劾他“苛察扰民越权擅断”的奏本就递到了御前。
罢官的文书压到桌角时,是韩司轻飘飘一句话留下了他:“耿介之人,留之无妨。”
就这么从刑部调到了大理寺,品级未升,实权却削了七分。
所以这些年他学会在卷宗里沉默,在堂审时垂首。
“大人,”他跪在陆却面前,眼泪砸在地砖上,“下官不是怕死,是怕您变成第二个周恒。当初他们折断我的脊梁,只用了一纸调令。可您要是倒了,这大理寺怎么办呢?”
陆却看向这位跟随自己多年的下属:“那你又为何把这关键的证据呈给我?”
周寺正深吸一口气,胸膛起伏:“因为……大人,大兴需要您这样的人!您在做下官一直想做却始终不敢做的事。韩彦干的,是伤天害理、断送国本的勾当!下官便是再念旧情,再想报答韩相当年的保全之恩,在大是大非、家国大义面前,我又如何能站错?!”
“下官有罪,一罪欺瞒上官,隐匿尸源,篡改文书;二罪勾结权贵子弟,虽非本愿,却已助纣为虐;三罪辜负当年入仕时所誓,为生民立命,为万世开太平。
“我知道,我们犯的罪,最后都会变成落在百姓肩上的雪。一片片看着很轻,可积多了,人就压死了。”
陆却看着他因激动而泛红的脸,也叹气来,“你起来罢,戴罪立功。”
周寺正却想,人活于世,究竟有何意义?
这世上,大多人随波逐流,跟随时代洪流,做一个平凡的普通人,成家育子,代代相传,生生不息。
也有些人,像沈芙蕖那般,心怀热忱,投身所爱的事业,以创造践行理想,以仁心造福苍生。
还有如陆却这样的人,为信念而活,为公理与真相倾尽所有。
其实选择何种道路,本无对错。只是人终有一死,或轻于鸿毛,或重于泰山,他周恒,总想在这人间留下些什么,哪怕只在青史边缘,落下寥寥几笔痕迹。
“下官愿追随大人,将这条线,一查到底。即使前面是刀山火海,即使最终要掉脑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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