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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安文学www.wawx.net提供的《从萤》 60-70(第9/18页)
为是女儿不孝、靠不住,愈发疼爱怀里如珠如玉的儿子。
可是她的儿子,她疼爱了这么多年的儿子,竟然要典卖自己的亲娘!
心里像是割开一个豁口,冷风嗖嗖灌进去,吹得她骨髓泛凉、齿关打颤。赵氏蓦然惊醒,发觉自己口干舌燥躺在榻上,无人顾她,只能听见外屋姜从谦的哭声,还有仆妇们忙着打点东西的喧闹。
“夫人,快别躺着了,”仆妇见她醒了,抹泪道,“赌坊的人来收宅子了!”
赵氏堪堪撑起来:“阿萤呢,她在哪里,怎么不出来管管……”
仆妇说:“四娘子封存了她自己的东西,拉出府去另赁宅院,早就走了!”
赵氏这才觉出惊慌:“她如何能撂开不管?”
姜老御史死后,姜家遭了多少为难,都是阿萤出面化解,这回她怎就不管了呢?
正怔忪间,赌坊的人闯进了,掷观音为首,带着几个像是打手一样魁梧的壮汉。掷观音将欠条在赵氏面前抖了抖,蔑笑道:“姜夫人,快快起来交了房契,另寻一处容身地吧!”
赵氏气得浑身发抖:“你们这是明抢!我儿年纪小不晓事,家中房契岂能他作主?”
掷观音笑道:“可房契上,偏偏就是姜从谦的名字,对不对?”
赵氏哑了声,悔不该将房契写了小儿的名字。她仍不肯退,嚷着要报官,掷观音冷冷道:“姜夫人想报哪位官,可大得过这位?”
掷观音掏出一枚令牌在赵氏面前晃过,那是黄金雕刻的亲王令牌,中间刻着一个“晋”字。她压低声音对赵氏说:“夫人莫忘了,令郎还写了一张卖母的欠条呢,夫人若再不走,我可要将夫人一起带走,烟花楼和柳翠院,夫人喜欢哪里呢?”
惊恐最终压过了愤怒。赵氏泪眼婆娑地吞声道:“走……我走。”
……
仆从不遣自散,宅门“哐当”在赵氏面前闭合。
她孤家寡人,只来得及打点零星细软,身后还跟着一个拖油瓶,一时不知该往何处去,只好就近寻了处客栈落脚。
客栈里灰蒙蒙的,放眼无一处舒心的地方。
“娘,我饿了……”
身后小儿哭够了,又问她要吃食,糖酥糕、燕窝粥,赵氏听着腻烦,拔声让他闭嘴。
忽然有人敲门。
来者一男一女,女郎端着酒壶与酒盅,男子生得病弱秀逸,撑着玉拐缓缓走进来。
赵氏认得晋王,当初在雁西楼,险些受了他的责打。权贵宗室不敢得罪,赵氏心有余悸地跪下来请安。
晋王寻了处圈椅坐定,望着赵氏的神态十分温和:“听说姜夫人要离开云京,孤略备薄酒,特来相送,紫苏——”
紫苏斟满一酒盅,呈到赵氏跟前,面无表情道:“夫人请用。”
酒液呈现诡异的暗红色,散发出腥涩的苦味儿,赵氏警惕地望着紫苏,泛白的嘴唇微微颤抖:“这是毒酒……”
晋王说:“纯度极高的鹤顶红,疼不过半炷香,便能为夫人了却恩怨烦忧。”
“不,不!”赵氏恐惧甚极,仓皇跪在晋王面前:“民妇已经让出宅院,殿下还要民妇做什么,民妇都会去做,求殿下饶命,求殿下饶命啊!”
晋王起身亲自去扶她:“论辈分,你不该跪我。夫人,凭你现在的处境,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呢,真正能为你撑腰的人早已在地下,你苟延活着,只会牵累心软的人,孤不希望她再受你的拖累,所以这个恶人,孤来当。”
赵氏怔忪着,并未十分明白晋王的意思。
晋王自紫苏手里接过酒杯,递到赵氏面前:“孤敬夫人,愿夫人此去再无苦恼。”
赵氏惊慌躲避,被紫苏押住,晋王再次将酒杯递到她面前:“孤不愿对夫人不敬,但夫人若执意不识敬,孤也可以亲自动手。”
客栈的房门突然被从外一脚踹开,谢玄览跨步夺过酒杯摔在地上,暗红色的酒液沿着地面的木板缝隙蔓延开。
“你疯了吗!”谢玄览挡在赵氏与晋王之间:“姜家的家事与你何干?”
晋王瞥一眼紫苏,紫苏心虚,连忙退到一旁。连她也觉得晋王今日所为实在疯得出格,无论是在赌坊杀人,还是要来毒死赵氏,都不是他一个无干亲王该做的,所以紫苏来之前,悄悄给谢三公子递了个信。
晋王对谢玄览说:“与我无关,我也偏要管一管。”
谢玄览说:“只怕你是自作多情,阿萤让我带句话,母亲与父亲不同,生育之恩永不能背弃。无论她娘做过什么,她可以为了自保而躲避远离,但绝不会报以仇雠、伤其性命。阿萤的意思是,她的家事,晋王不该管。”
晋王闻言低低叹息:“她太心慈手软,你呢,你也是这么想的吗?”
谢玄览轻笑一声:“我当然不想阿萤再守孝,平白耽误了成婚的好日子。”
晋王说:“我看你才是疯了。正因为阿萤下不了手、不能下手,才需要有人替她除此后患,孤没有将此重任推给你,你该庆幸才是。”
“哦,晋王殿下可真是好心。”
谢玄览不为所动:“但是比起自作主张,我更希望尊重阿萤的意思。”
晋王闻言嗤然:“无知小儿。”
有谢玄览在场,晋王杀不了赵氏,同样,只要晋王不承诺放过她,谢玄览也不敢掉以轻心。二人僵持了好一会儿,最后是谢玄览先退一步。
他说:“谢氏陈郡老家有一座林泉庵,收容出家的尼姑,寺规森严,不与外人相见。”
晋王垂目思索半晌,点点头
道:“如此也可,也算是了却红尘牵挂。姜从谦呢?”
“和尚庙,内侍监,都是自力更生、规矩森严的地方,叫他自己选。”
晋王说:“不许他再踏入云京。”
赵氏听见自己去处已定,虽然勉强留住一条性命,此后却要长伴青灯,一生清苦,不由得面色灰败,恋恋不舍地落下眼泪。
她哽咽道:“阿萤为何不来见我,我是她的母亲啊!”
“岳母大人,阿萤也有一句话要带给你。”谢玄览礼数周全地将她请起身:“她说,愿效庄公敬武姜,不及黄泉,无相见也。”
虽然过往十七年,母女之间相见日少、寡言寡欢,可是真正要割断血脉时,赵氏忽觉出一阵痛心彻肺的疼与悔。
“阿萤啊阿萤……我是你的娘啊,你竟不要娘了吗……”
眼泪滴落在暗红色的酒渍中,如目下泣血。
她哽咽说:“将来她娘家无凭恃,嫁入谢家后,也唯有靠夫靠子,难道她就甘愿生女儿吗?她为何不能理解我,我只是为了自保,为了立身而已!将来……她也会步我的后尘,明白我的苦楚的!”
此话令屋内外的人齐齐一愣,谢玄览厉声喝她:“闭嘴!”
晋王蹙了蹙眉,循着谢玄览的目光抬头望,见侧窗外边隐约现出一个窈窕轮廓。
阿萤……原来她一直在窗外。
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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