蕴他仙骨: 50-6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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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1章 旧梦

    谢琚五岁时尚不能砍柴,只可帮着双亲自雁鸣山上背几根细柴还家,不时也会帮着大户人家跑腿儿送信。

    谢琚第一次见到那人,是在他行将上京赴任的时节。

    年幼的谢琚将信函送至南巷的一户高宅换了几枚铜板,他以此在凝棠坊买了糖人吃。

    甫一抬头,遂见两个少年郎仰卧在糖铺的檐瓦上。

    宋琅一袭竹青云纹直裰,玉带勾勒出一道劲腰,虽为卧姿,却不难教人窥出奇高的身量。

    谢琚蹲在矮墙下嘬着糖人。

    忽闻一少年闷闷地问:“兄长此去上京,何时归家呢?”

    宋琅叼着一根莠草,枕在自己的手臂上,“归期未定,不过……应当不至太久,闵予,母亲还得托与你照拂了。”

    “无须兄长嘱咐,闵予亦会护好母亲。只是兄长,可曾听闻淮民对你的谤议?城主长逝有年,兄长的叔父摄理淮城已近十载,如今兄长年及十七,才兼文武,淮民所期冀的,是兄长得以承父之志,福佑万民,瀛都是何地?是他年撇弃淮民远祖之国!兄长既为城主独子,理应肩负此城大任,兄长入瀛为官,拜敌君,襄其兴,此行不妥。”

    彼时的谢琚尚不解其意,他自矮墙的阴影下步出,攥着手里将化不化的糖人打量嘴衔莠草,任情恣意的少年郎。

    “闵予长大了,竟会言教兄长了。”宋琅起身,他立定檐瓦,半绾的青丝随风披拂,“承父之志?众尔焉知,我所行之事,何尝不是在承父志?再且,闵予何以将瀛视为敌?”

    他远眺北面,仿佛要横越雁鸣山俯瞰尘烟滚滚的达拉部族,“淮城夹缝而生,北对达拉诸国小族,东邻大庆,西傍瀛都,若庆伐瀛,自当首取淮地。淮城百年前因坠星与瘟疫所致的疮疤已渐平愈,父亲开拓田畴,推行贸易,与诸国商贾互市,死地既见复春,各部各国自对淮城虎视眈眈,淮民多是妇孺,且民生方始起色,兵微将寡,闵予以为,闭门造车,此城得以不衰么?”

    “我宋琅,仰不愧天,无愧其父,无愧淮民。世人如何看待我,谤议我,于我而言,如云烟过眼。我之名,任后人书,任后人责,我只须固守本心清正,我相信,后世之人,总有一二可懂我,百年之后,若有人愿为我论辩一二,我定当在九泉下叩谢。”少年郎忽地笑了,“瀛未明禁淮人不可入朝为官,何况,闵予,瀛官俸禄可不低。”

    谢琚歪着脑袋,手指其人,“何为俸禄?”

    宋琅答:“令尔日日皆有食之不尽的糖人。”

    “何为官?”

    “为天下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

    小小的谢琚一双眼亮晶晶,“为了食之不尽的糖人,我也要当官!”

    温闵予霍地挺身跃起,“阿兄!休要教坏小儿!官道——谈何容易?古往今来,谁人可保在云波诡谲的朝野上固守本心?反正!准不是一个贪嘴糖人的小娃娃得以胜任的!为民请命、纳忠效信者,方可以官相称!”

    宋琅:“……闵予,阿兄小时亦贪糖人。”

    “……”

    谢琚归家后,在双亲的跟前死缠硬磨,翌日如愿背着书笥上了私塾。

    他八岁那年,双亲见其子书不释手,也曾向夫子探问谢琚的资质。

    谢琚躲在树上,满怀期待地等着老师的夸赞。

    他却透过枝叶,窥见其师难以为颜地道:“朽木不雕,必为朽木。”

    谢母轻扯其父卷边的袖头,“孩子他爹,要不,阿琚还是……”

    淮城的雨劈天盖地,谢琚飞奔于淮街,迎面撞上四匹良驹拉就的玉轿。

    轿前马灯迷蒙,四角的仪铃被风刮得如碎玉作响。

    “少君,是个毛小子。”

    一只筋骨分明的手掀起车幔,两侧的守卫腰佩兵刃,见轿中人要下车,忙不迭打伞护着。

    贵人如松如竹,着一袭玄衣立于茫茫雨夜,眉间拢着化不去的愁云。

    谢琚见过此人,正是三年前叼着莠草,倚卧在檐瓦的恣意少年。

    昔时的少年不复恣情,他清泠地近乎融于夜雨。

    “家居何在?为何雨夜急奔?”

    谢琚嘴硬道:“我无家可归,我是孤儿。”

    贵人的帛伞足以将他一道护在其间,只他因跌坐在地,下身早已湿透了,喷嚏与腹内的咕噜声一齐作响。

    宋琅瞟了眼谢琚补丁的裤脚,为他引线拈针的阿娘定然也横穿在凄凄雨夜寻小儿,宋琅的指腹揉向眉心,他喟道:“将寿糕赠他。”

    “少君不是要拜望夫人吗?”

    宋琅闻之讽笑,“怎么?方才尔等不曾侧闻圣旨?”

    谢琚饥火烧肠,他捧起守卫递来的寿糕长啜大嚼,吞咽间,他趁空打量眼前之人,但见其人眼底乌青,满面倦色。

    贵人的视线停在地上,倏言:“字写得不错。”

    其后,他将帛伞自守卫手中抽出,俯身将伞柄支在谢琚一侧,“填饱肚子就回家。”

    言罢,宋琅转身上轿。

    谢琚丢了寿糕,慌忙将地上因跌跤掉出的诗论攥在手里,他呜呜号哭,“字写得不错有何用?老师将我比作朽木!倘使不雕,更为朽木!我是劣材!阿娘也不许我读书了!”

    “区区一篇诗论,何以辨材?归根究底,无非是你二人的持论、见地不一,好比伯乐相马,其师非你良刀,自是不可雕。”

    那人早已入轿,车轮轱辘,他平淡的嗓音却穿透雨幕清晰地落在谢琚耳际,“不过,你之师所言并非全无道理,好比杌、案、橱皆需以木雕镌,若不雕,再好的木料也只是一块空木而已,哪怕是玉,亦需施以雕琢方可成器。木有良木,玉亦有俗玉,优劣与否,须得看你如何执掌手中的刻刀。”

    谢琚摸了一把鼻子,“你在瀛都任何官?”

    轿内游来一声轻笑,“刍狗罢了。”

    很久之后,谢琚方知,此人正是被寄予厚望的城主之子宋琅,那日是其母温氏的生辰,亦是他背井离乡三载第一次还家,怎奈宋琅前脚方入淮城,瀛宫的一道圣旨紧随而至,言之瀛帝危重,命太子太傅即刻返瀛,扶持太子江稚继位。

    宋琅辞却帝师一职还家时,谢琚年已十一。

    淮民在城外设宴,只为奉迎少君——来日的一城之主。

    谁想,两月已逝,宋琅仍未承父职。

    时及淮城初雪纷飞,宋琅终于顺民心继任城主一职,当万众以为宋琅行将护佑此城、福泽万民之际,他却下令大开城门,迎庆国王师入城借道伐瀛。

    积压已久的民愤四起,稚童常奔宋琅所居的别邸砸鸡蛋丢菜叶,据闻,宋琅正是为着迎庆军入城方任城主之职,想必辞却帝师亦是为与旁国同流合污!庆之帝,与大瀛即位三载的少年君王有何异?还不是一如地昏庸无道!暴虐不仁!

    宋琅曾任瀛帝之师,而今与庆结盟,岂非叛国?没准儿在大瀛任一朝帝师时,就暗与大庆勾结上了!如此狼子兽心之人,怎配为一城之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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