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宿敌奉命延嗣后: 30-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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举止磋磨,苦的是精神。

    谢云朔强迫自己不再去想姜姒那句话,闭着眼,一通搓揉,将身上汗渍与疲惫洗得干干净净。

    再换一桶水洗第二回,彻底清洁。

    身上残余着皂胰的香味,清香淡雅,穿上干净衣衫,擦干长发烘干,轻系于脑后。

    没了练武后的汗腻,一身轻松,他内心的烦扰这时才算好了起来。

    因为不断自己劝慰自己,他刻意回避,不去回想,对那些话的在意也渐渐地淡了。

    可是,紧接着又有人来请他去正房,和姜姒一道用晚膳。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莫名的,一件本身普普通通寻常的事,谢云朔却不自觉屏息,恍惚如临大敌。

    今日累了,头发也未干完全,不愿再折腾,谢云朔没再换衣梳发,穿着宽松的衣衫,发丝系束,就这样去了前边。

    之前的事,姜姒早就忘了她说了什么了,一句普普通通没有上心的话而已。

    她没放在心上的事,不知道有人“齿颊留香,回味无穷”,惦记了许多次,险些失态。

    要是给姜姒知道,免不了要笑谢云朔好一阵。

    真是经不起撩拨,自己要说些有的没的,可又受不住她以同样的方式待他。

    玩不起大可不玩。

    不过,在看到谢云朔穿着碧水色圆领袍大袖衫,一派风雅,没梳起的发只系了扎带,垂于身后,焕然一新的面貌,让她不免多看了几眼。

    这样居家风流的魏晋遗风,放在谢云朔身上,竟也不奇怪。

    反倒让人眼前一亮。

    没什么气势的衣着、发型,削弱了几分他的武将气派,彻底洗干净的身子透着淡淡清香。

    虽然他身长且健硕,不像那些文人孱弱清瘦,飘飘遗仙,但也倜傥俊逸。

    闲闲坐在那儿,露半个身子侧着,另有一番雅致的风流气。

    姜姒恰恰好就欣赏这种,她不吝夸奖,叫了谢云朔名字。

    谢云朔警惕抬头,置于袖袍下的手不自觉攥起,警惕心骤起。

    他紧绷地盯着姜姒,提防她再说什么棉言浪语,然而姜姒夸他:“你这副文雅模样,还挺惹眼的。”

    谢云朔忽一皱眉,低头看向自己身上的穿着。

    此刻身穿,的确与她平时都不同。

    武人要利落,除非特殊场合,他都穿着窄袖,袖口紧锁,长发利落梳起盘踞,戴金冠、玉冠,明显的武将打扮。

    今日要事已毕,因为图清爽松散,所以才穿得这一身,洗后不久的头发要敞开,因此并未盘踞。

    没想到无心插柳柳成荫,倒正好撞在姜姒的喜好上,被她夸了。

    姜姒以为她好不容易夸谢云朔,即使不会兴起换一副态度,他也应该有几分高兴才对。

    熟料,谢云朔不但没高兴,反而面色平平,神情不明,似乎还有困扰之色。

    他低着头,若有所思地盯着他的一身衣裳看了半晌,怎么看也不像高兴被夸的样子。

    姜姒疑惑,这是什么人?夸他还能不高兴。

    她没在意他,嘱咐丫鬟摆膳,入座。

    谢云朔一言不发地坐在自己位置上,平静夹菜进食,略动了几筷子就吃完了,随后,只留下几个字,就毫无留恋地回了书房。

    姜姒望着他不带回头地离去的潇洒背影,摇了摇头,说他:“莫名其妙。”

    倘若让不知情况的人看到他这副模样,还会怪罪到她头上,以为她又说了什么不中听的话来气谢云朔。

    可是,不论是今日,还是昨日,往前数好几句话,她所说,字字句句都毫无问题。

    唤谢云朔作“夫君”,说心疼他,夸他这衣服打扮好看。

    有些话虽不是诚心,可是又没有什么反话和言外之意,哪里有能惹着他的?

    不是莫名其妙是什么?

    回了书房的谢云朔,对着铜镜照他今日衣着,浅色衣衫内敛文雅,遮住他的壮硕身形。

    垂发温和儒雅,的确像个善诗书的文雅郎君。

    在他看来陌生不适应,只是为了方便才这么随意,但实则他看不惯这样的自己。

    这不像他。

    因此,即使姜姒夸赞他,谢云朔也觉得她在夸其他的人。

    从前他身穿常穿常戴的衣饰时,不见姜姒夸过他,说明姜姒喜欢的,是与他恰恰相反的气质形态。

    姜姒不喜武将俊气凌厉,她喜欢的是翩翩公子,文弱书生,与他一个天一个地,是全然不同的两派。

    因此,姜姒夸赞的并非是他,而是他这一身打扮。

    难得一次的夸赞,却是夸谢云朔的打扮像她满意的男子,这让谢云朔如何高兴得起来?

    反倒越想越气。

    他脱了这身累赘,换上常穿的黑色长衫,沉闷地独坐了许久。

    心中不满,导致睡去时心情不足。

    今日姜姒要同他一起去演武场,原以为能趁机拉近夫妻之间的关系。

    以为姜姒看了他演武场上风姿,待他态度能好一些,结果事与愿违。

    反倒是后面发生了不可控之事,令他郁结于心。

    谢云朔闭着眼,手指暗动,逐渐紧攥。

    他不断自我开解,心想,好在他并不在意姜姒,否则,知道她并不喜欢他,喜欢的另有其人。

    或是没有其他人,只是难以接受他这样的武人,他该更介意了。

    这样也好。

    他不喜欢她,她也不喜欢他,公平公正,无一偏颇。

    谢云朔拿这样的话劝诫自己,面上确实是平静下来了,可是一派安静中,总是觉得有哪里不对?

    像是心底里被不知什么东西挖了许多细小的坑,透出来丝丝缕缕的难受。

    也憋得慌。

    有这样的感受,他知道自己果真还是做不到全然不在意。

    姜姒到底已经是做了他妻子的人,明知她心有所属,对他并无念想,他若能全然一点不在乎,除非是圣人。

    如此自我安慰,谢云朔才渐渐放下心中起伏,从中脱离出来。

    翌日,文寿伯父设宴。

    因为是长房的亲戚,文寿伯夫人是夏容漪娘家一系的亲属,所以将军府上下都有邀帖。

    文寿伯夫人是夏容漪的表妹,虽隔着一层亲,不如亲姐妹关系亲近,可这是在京城。

    凡是沾亲带故,门第高耸的府邸之间都会走得近,往来密切,诸姓世家盘根错节,互相扶持。

    姜姒嫁入将军府后,不仅过问了府中情况,平日闲暇时也同言清凝霜她们请教,知晓谢家的亲缘往来。

    等的就是像今天这样一日,出门会客见人、招待不露怯。

    姜姒谢云朔这对新夫妇,同夏容漪一同出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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