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司黎明: 20-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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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男人虽然除了会念书,别的都一般,但暂时当个取暖的“小太阳”还是够用的。

    只是如此一来,周围人就会误会他们之间的关系。

    误会就误会吧,司黎主打一个脸皮厚,异国异乡的,谁认识她啊。

    而江修暮还是那句话,事急从权。

    两人保持着这种类似于“依偎”的姿势,安静地等着结果,等着门外的红灯灭掉。

    一杯水喝完,司黎忽然问了他一个问题,“你说,如果这次阿婆真出事,阿公赶不回来,他们谁会比较难过?”

    “司黎。”他沉下声音,示意她不要这时候说这种话,出言还是要有一点忌讳。

    司黎努努嘴唇,哼唧道:只是说“假如”。

    掌心揉了揉她发凉的胳膊,江修暮想了想,还是回答了她:“阿公吧。”

    他一直信仰的是人死如灯灭,只有活着的人才会有情绪,才会怀念、会难过,甚至还可能会伤心。而人死了,就什么都没了。

    司黎头靠在他肩膀上,听完后,默了一会儿,轻声说:“我觉得会是阿婆更难过。”

    “你说,一个人来到这世界上已经够孤独了,要是死的时候也是一个人,四舍五入,岂不是孤独了一辈子?”

    男人闻言低头看,人枕在他肩上,他看不见她的表情,只能瞥见她头顶的发旋。

    回过头,江修暮揽着司黎轻叹口气,“这种事情能四舍五入么。”

    司黎抬头,斜他一眼,不服气地反驳:“网上都是这么用的。”

    “那你就少学一点网络用语。”他无奈道,“多看点正经书。”

    什么叫正经书。

    司黎靠着他,心想,他的正经书她倒是看过。没意思。没劲透了。

    还不如她的那些戏文,故事曲折离奇的,一读一个妙不可言。那可是“国粹”。他懂个屁的正经。

    夜晚的急诊室走廊空荡荡的,偶尔几个人经过,也都是医生护士。

    唯一不动的就是长椅上互相取暖的两人,他们长着同样的东方面孔,说着只有彼此能听懂的话。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与这周围格格不入。

    几句话说完,剩下的则是沉默。

    江修暮背靠

    椅子上,于脑海中反复咀嚼司黎口中的“孤独”二字。

    一个人死就叫孤独吗。那要是一个人活呢?

    不管怎样,不管司家的水多浑,司老爷子总归是她的亲爷爷,两管血抽出来,再怎么验都会有“亲人”二字。

    他呢?

    男人望着头顶的白炽灯,缓缓闭上眼睛。

    他没有亲人。

    这世界上和他有血缘关系的人,所有全部,都死光了。

    *

    房东阿婆的病是突发性的脑出血。好在他们发现及时,送来的也及时。这种病但凡晚一点,恢复的情况就会大相径庭。

    阿婆是第一次发病,救治及时,麻药劲儿过了,意识就有几分清醒了。

    躺在病床上,她向身侧的司黎,张张嘴,“沃、沃”

    “沃?”司黎疑问,“您要吃沃柑啊?”这么大岁数好这口?

    哦不对!她说的英文!

    wo开头?“啊!Water!”她猜对了,阿婆点了下头。

    江修暮还没回来,她也不知道医生怎么说,让不让喝水。

    司黎只好用瓶盖给她倒了一点水,亲手喂到阿婆嘴边,不能喝多,就当润润嘴唇吧。

    喝过后,阿婆又朝她要了一点,她就又倒了一瓶盖。

    大概也知道她是谨慎,阿婆对她露出一个微笑,垂在床侧的手忽然握住司黎的。

    握得很紧,都把司黎的几根手指攥疼了。

    “Thankyou,Li.”阿婆说的话磕磕绊绊,还有一点吐字不清。

    还好,司黎的英语进步不少,能听懂她的意思。她便也朝她笑了下。

    江修暮拿着医嘱回来时,在门边,刚好看到这一幕。

    司黎挺直身板,优雅地拍了拍阿婆的手背,用苦练许久的标准的、浑厚的伦敦腔回:“Youarewelcome,Madam.”

    扑哧。

    门口传来笑声,司黎立刻转过头去,笑声秒变咳嗽声。

    司黎睁圆眼瞪着他:装什么?她都听见他笑了!还捂嘴!

    “咳。”江修暮走到床边,下意识揉揉司黎脑袋,安抚她,再微微俯身,跟阿婆说了下她目前的情况。

    照顾到了阿婆耳背,他都是贴近了、提高音量说的。

    一些专业的词汇,他还会顺便解释两句。也是给司黎听的,他希望她能扩大一点词汇量。

    司黎在旁边,也确实能听懂大半了。她的总结是:手术很成功。阿婆的大脑确实是出了点问题,但问题不大。目前需要住院观察。

    医院的陪护只能有一个人留下。

    江修暮决定先把司黎送回家,他也要拿点东西,然后再回来。

    到了一楼楼下,扑面而来的寒气把司黎从头到尾淋了个透。她下意识地抱紧了胳膊,像只瑟瑟发抖的小鸡崽。

    江修暮走在她身后,见这一幕,没犹豫,直接从背后全全抱住她,换了个方向,用身体帮她挡风口。

    男人温暖的胸膛贴上来时,司黎感觉到胸腔里有什么东西“共振”了。是心跳吗?他的?

    她侧开身子,抬手摸上他左胸,刚要摸索寻找,手腕就被钳住了。

    江修暮低头看她,满眼无奈,却又唇边带笑,表情在说:冻成这样,还想这事呢?

    司黎刚想解释“她才不是要占便宜,她就是想摸摸他的心跳确定一下”,计程车来了,江修暮推着她赶紧进去。别冻坏了。

    回到家,司黎立刻打开“小太阳”,搓着手钻进被窝里。

    隔壁,江修暮收拾了一些日常用品,换了套厚衣服准备出门。

    换裤子时,他掏出兜里的“东西”,都已经皱巴巴,没得看了。估计她也不能穿了。

    算了,以后给她买新的吧。他把东西随手扔进了自己的柜子深处。

    *

    都说娱乐圈大染缸,大染缸是什么意思?借用一句名家的话,就是事无大小、恶劣不堪,加什么新东西最后都是一身漆黑。

    踏进名利场的人,最开始多少都会有一个三观被颠覆的过程,但司黎还真没有过。

    她觉着,这圈子完全就跟她想象中的一个样儿。

    你想黑,随时都能黑;你想白,也不会有人死按头把你往缸里怼。顶多就是嫌你太白,路过时踢两脚,留点黑脚印在你身上。

    而司黎从来也不认为自己是什么“清白人物”,她一个私下烟酒都来的人,谈何清白?酒量怎么练的,烟瘾怎么染的,这些都是她说不清也不想谈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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