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强惨恶犬驯养指南: 40-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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瞬。

    姬阳指尖顿住在图纸上的那一段,那里正是数月前楼弃带人修建的区域。

    他神情未变,只低声道:“让工兵连的人过去查一查,叫人拿上丈尺与探桩,不许大意。”

    “是。”杜孟秋应下,却迟疑了一下,又问:“都督……需不需要叫郡守大人一同过去看看?他那日在修坝时,好像对那一段记得最清。”

    姬阳眼神动了动,语气淡淡:“不必。”

    “今日他在城南监工,帮百姓修缮房屋呢。”

    杜孟秋闻言,不再多言,拱手退下。

    姬阳静静站在原地,指节轻敲着案上的堤防图,眼神落在西南坝段一处标记上,眉心微蹙。

    他忽然想起——那处堤段,当初楼弃曾亲自参与修缮。

    那时他未多想,如今细思,却有几分说不出的不安,在夜雨将临之际悄然蔓延。

    他沉声吩咐:“陆临川,你先回郡守府。”

    “我亲自带人去一趟。”

    说罢,他披上外袍,提剑出了营帐,快步追着杜孟秋的方向而去。

    陆临川回到郡守府时,雨已越下越大。

    豆大的雨点敲打在屋檐与瓦片上,雷声在天边滚滚炸开,一道连着一道,似有猛兽在云层深处翻身低吼。

    屋中烛火摇曳,帘帐被风吹得哗哗作响,姜辞起身,将窗扉一一合上,手指不自觉拢紧衣袖。

    她目光顺势落向院外一处,那是姬阳暂居的偏屋。

    漆黑一片,连一盏灯都未点。

    按理说,现在堤坝那边也没什么事儿,这时候他应已从前营回府,哪怕只是小憩,也不至于一屋黑沉。

    姜辞眉头微蹙,转身吩咐:“银霜,你去看看,陆司马回来了吗?”

    银霜点点头,提裙出了屋。

    屋内一时间只余风雨声敲窗,姜辞走回桌边,拿起桌上的医书,却一个字也看不进去。

    她低头翻了两页,又放下,手指在书角轻轻敲着。

    雨声密集得像是要将屋瓦压塌,远处还有不知哪家的狗在呜咽,一声一声,令人心烦。

    不多时,银霜匆匆跑了回来,裙角沾了雨,发稍带着水气,脸色也变得焦急。

    “小姐,大事不好了!”

    姜辞猛地起身:“怎么了?”

    银霜气喘吁吁道:“我刚去陆司马院中,他是刚回来,蓑衣还未脱干净,就有东阳军来报,说堤坝那边出事了!”

    第48章

    “如今水势忽然湍急,压得堤脚不稳,都督带着人已经赶过去了。”银霜补充道。

    姜辞神色一紧,手中的书啪地一声扣在桌上,神情肃了下来。

    那图纸她也参与过,设计严密、层层加固,不该轻易出问题,除非,有人动了手脚。

    她沉声道:“我也去看看。”

    屋外雨势如注,帘帐被风卷得猎猎作响,仿佛下一刻就要被撕开。

    银霜望着姜辞系斗篷的动作,急得直跺脚:“小姐!这雨这么大,您一出去就是一身湿,要是淋坏了发热了怎么办?”

    姜辞抬头看了她一眼,语气虽温,却带着不可动摇的坚定:“我放心不下。”

    她顿了顿,披好外袍,低声道:“更何况,堤坝若真出了问题,我若在场,或许能帮得上一点忙。”

    “可您这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银霜急得快哭了,“那些活儿就该那些当兵的去做,您去了也不顶什么用!”

    姜辞没有回头,只站在廊下,望着黑压压的雨幕,静静地说:“如果堤坝真的出了事,哪怕只是塌了一寸,也会被水势瞬间撕开。”

    “到时候,洪水涌进来,疫区的人、城中的人,都保不住。”

    银霜被她说得一噎,站在原地,手指在袖口中紧紧绞着。

    她知姜辞性子温和,却也最难拗。心一横,便转身取来了蓑衣与斗笠,一边拭泪一边嘴里碎念:“真是拿你没办法……”

    二人穿戴妥当,刚跨出门槛,姜辞忽而停下,像是想到什么,转身望向银霜。

    “等等。”她轻声道,“修坝完那日,都督便遣散了协助的百姓。现在若真出事,只靠东阳军,不够的。”

    她看着那一片漆黑雨夜,目光却极亮:“这种时候,人多就是力量。”

    她转头望向银霜,眼神格外坚定:“走,我们先去找百姓。”

    雨水沿着屋檐倾泻而下,打湿了长街石板,姜辞提着裙角,带着银霜一家一家地敲门。

    她先去了那几个当日出过力的工头家——

    第一家,门扉紧闭,屋里灯火尚在。

    “是我,姜辞。”她站在门下,声音被风雨打碎,却一遍又一遍唤着,“堤坝那边可

    能出问题了,都督带人去了。但这雨若不停,怕人手不够,我想请你帮帮忙。”

    里头先是一阵沉默,片刻后,有人应道:“这天雨夜黑的,谁还敢往堤上走?都修好了,怎么可能突然出事?”

    姜辞没有争辩,只说:“若只是虚惊一场,那是最好。但万一真出事了呢?”

    “堤坝若塌,不是某一处田某一座屋,而是整个宁陵城都要遭灾。到时候,谁也逃不了。”

    那人仍在犹豫,屋里还有妇人低声劝:“你这几日才退烧,不能再出去了。”

    姜辞听见了,却只静静站在雨中,未动分毫。

    许久,门终于打开了,一名披衣未整的中年男子走出来,正是当初带头修坝的老工头。

    他将蓑衣搭在肩头,看了姜辞一眼,声音嘶哑道:“姑娘说得对,咱干了半个月,不该让它白废。”

    “我跟你去。”

    他回头冲屋里喊了一声:“我出去看看,没事最好,有事……也得救。”

    姜辞朝他点了点头,眼底浮出一丝压下的情绪:“多谢你。”

    银霜悄悄吸了下鼻子,扶住姜辞的手。

    随后,他们挨家挨户,雨中一盏灯、一扇门地敲过去。

    有人在屋里骂:“这时候来喊人,疯了吧!”

    有人只探头看了一眼便退回去,摇头不语。

    可更多人,在听到“堤坝出事”“全城恐将被淹”这几个字后,眉头紧锁,站在原地不动了很久——不是不愿帮,而是怕,怕这是真的。

    直到那位工头又出声:

    “咱们这半个月不是白做的,也不能最后都毁在一场水里。”

    “现在去,不是替谁,是替自己。咱们的田地、家屋、孩儿媳妇儿,全在宁陵。”

    “走一趟,没事回来睡觉。有事……还有一线机会补救。”

    有人终于沉沉点头,提起雨帽跟上。

    又一人,咬咬牙,也套上了蓑衣。

    再有人,推开门,握紧了手里的木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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