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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安文学www.wawx.net提供的《凤谋金台》 150-160(第23/33页)
得帘幔翻涌,像是掩住了太多将至的哀意。
隔日,晋封大典。
晨光微曦。
沈皇后坐在榻上,披着一件月白色锦缎外袍,面色苍白,神情极淡,像是整个人都被浸在无声的水中。她目光盯着前方,却似没有焦距。
李起平站在她面前,由内侍们为他更衣。今日是他的封蕃大典。
殿中宫人低声小语,替他系上绣金银线的宽带,整好朝冠,抚平垂下的朝袍。他安安静静地站着,不动,也不语。年轻的面庞上是一贯的沉稳,然而他的眼神里,却透出隐约的兴奋与紧张。
沈皇后眼前似有些模糊。她看着这孩子站得笔直,一如多年前李起凡穿上亲王衣冠,满脸意气风发地立在她面前的模样。
只是今日,他的母亲不在身边。
寝殿门外,一名太监低声禀道:“回娘娘话,已经喝了。”
沈皇后眸光微微一闪,手指轻轻颤了下,依旧没说什么,只将那盏茶慢慢饮尽。
同一时辰,长春宫内,一盏毒酒余温未退。
那女子——李起平的生母,昔年出身寒门,却因其子受宠、得封婕妤。如今,她跪坐在宫中榻前,双手托着那盏温热的瓷杯,眼神澄澈如昔日春水。
沈皇后的贴身太监静立一旁,眉眼沉沉,低声说:“婕妤娘娘,陛下体弱,不愿宫中多起风波。您请自便。”
婕妤没有挣扎,只轻声问了一句:“他……今日就封蕃了?”
太监点头。
她微微一笑,像是得到了什么安慰。随即仰头,一饮而尽。杯落地,脆声碎响。
太监低头拱手,转身而去。
长春宫中,香雾微散,只余死寂。
而在皇后寝宫,宣平宫内,李起平已然穿戴整齐。他转身,整了整衣袖,对沈皇后恭敬一礼:“儿臣准备出发了。”
沈皇后抬头望他,沉默片刻,忽然低低地笑了一下。那笑中有几分恍惚,也有几分不知是释然还是绝望的悲凉。
“走吧,走吧,你先去,等会儿我就过去,”她轻声道,像是在催一个将赴远方的孩子回去,又像是在送走什么再也回不来的东西。
李起平眼神微顿,但终究没有多问,只再躬身一礼,转身而去。
宣平宫门缓缓合上,香火依旧,帘幔微动。
她坐在高位之上,闭了闭眼,那一刻,泪无声滑落。
午后时分,封蕃大典于太庙广场正式举行。
鼓声震天,百官列位,金銮台下旌旗如海,浩浩荡荡的仪仗沿御街而行,红毯之上,李起平一身绛紫绣龙朝服,缓步登阶。
他神情镇定,额前被汗濡湿,步伐不快不慢,举止间早已有了储君之相。
台下文武百官皆俯首行礼,呼声如潮:“恭贺吴王封蕃!”
礼官高声唱诵册文,旨意宣读,隆重而庄严。天色晴朗,阳光照在少年的衣冠上,像是为他披上神祇的荣光。
徐圭言站在文臣行列之中,身着朝服,静静地看着这一切。
她看见李起平登上高台,少年眼中的欣喜是藏不住的,那是一种从未被玷污的骄傲和振奋,是他一生中最荣耀的时刻。
她也看见沈皇后端坐于左侧观礼台上,身着正礼凤袍,金钗重重,簪花如云。她一动不动地看着那高台上的少年,眼中无喜无悲,像是一尊冻在寒石中的神像。
徐圭言的目光在他们之间缓缓移动。
在李起平脸上,她看见无知无觉的欢喜。
而在沈皇后脸上,她看见了一种说不清的沉默,像是耗尽了一切情感之后,仅剩的执拗维持。
那一瞬间,徐圭言不知为何,忽然移开了眼。
她眼角余光瞥见了站在另一侧的陆明川。
陆明川穿着崭新的朝服,神情平静,仪容整肃。那副面孔看似无过,却令人厌恶至极。他与秦斯礼不同,没有任何私情的炽热,也没有大义的挣扎,他的中庸与冷漠像一层软钉,不会扎破表皮,却能钉入骨肉。
徐圭言几乎是在下一刻就移开了眼。
她从来都讨厌这种人。
他们掌握着朝局最稳妥的部分,用最得体的话语压死人,用最干净的手办最脏的事。
他们在权力之间进退自如,却不会对任何事真正负责。
李起凡、婕妤之死、甚至李起平的未来——这等大事,终究都能成为他们手中“稳定朝局”的砝码,维持自己地位的手段。
徐圭言站在簇拥的欢声中,忽然觉得喉咙发涩,像是被某种浓重的气味压着无法言语。
她闭了闭眼,又睁开。
她知道,今日之后,李起平就将以储君之礼入蕃,他将开始被打磨,成为一柄由权臣们亲手打造的刀——或用于守国,或用于杀兄,或用于将来那一场至死方休的继位之战。
而他的母亲——那个一生谨小慎微、从未进过权斗漩涡的女人,今日连一炷香都来不及上,就被迫饮下毒酒,尸骨未寒。
喜乐盈盈的钟鼓之中,埋着血。
天光太亮,照得人睁不开眼。
午后的阳光斜斜打在长安城西的朱雀门上,红墙金瓦,笼罩着一片辉光。
徐圭言从典礼场上匆匆离开,马车在宫门外停下时,她已经将心中思绪理了七八成。她不喜欢在仪式尚未冷却时奔走,但今日不同——她要见长公主。
秦斯礼的态度,已不容她继续旁观。
她抵达长公主府时,门前照例肃静,却不似往常那般气沉如水。守门的内侍认得她,行了个礼,柔声道:“徐长史今日来得巧,公主殿下刚去了三省议事,小的禀过殿下身边人,请您在偏殿稍等。”
“三省?”徐圭言略一蹙眉,没多说,只跟着进了偏厅。她坐在一旁,抬眸看见挂在厅壁上的屏风上,绘着一幅《洛神赋图》,人物衣袂飘然、姿态婀娜,却不知为何,今日看着却只觉冷。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门外传来细碎的脚步声。
长公主李慧瑾回来了。
她穿着一身极正式的朝服,乌绣窄袖,胸前蟒纹清晰,五彩丝线隐隐泛光,腰间所佩的玉具剑微晃。那身服饰虽未用龙纹,却比寻常王服更显权威——是太子才可穿的十二章蟒袍。
徐圭言起身迎上,第一眼就注意到了她的衣着。
“这……是朝服?”她微微皱眉,眼神浮出一丝迷惑。
“是三省之议礼事,”李慧瑾从容答道,走到正位落座,取了案上温茶啜了一口,“依新礼章,封蕃之典应以次储君之仪行礼。我既代摄尚书、中书和门下三省,自当如此。”她抬起眼来,语气淡得像说了一件天气的事:“徐长史有事找我?”
徐圭言静了静,才开口:“是。是关于……秦斯礼的事。”
她低了头,眉心凝得极紧。
徐圭言三言两句说清了自己的诉求,以及秦斯礼的所作所为,李慧瑾脸上没有任何情绪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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