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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安文学www.wawx.net提供的《凤谋金台》 90-100(第8/17页)
,墨香与旧纸气混合在一起,压得人透不过气来。
徐圭言身着官袍,神色沉着,手中捧着厚厚一沓账本,一字一句地读给工部郎中薛怀清听。
她的声音不疾不徐,像是将每一个字都拧进人的耳朵里:“账本上,记着此处耗银三百两,但这图纸上记着用量是五十斤。按照当时石料的单价,五十斤应为一百两白银,为何多算了两百两?账册上与你们工部呈报的数据,有出入——请问,这里又该如何解释?”
薛怀清擦了擦额头的汗,低声推托:“这……徐指挥,我只是负责过账的,具体细节,还需去问设计与承造的人。”
徐圭言点了点头,没有多言,只是把账本轻轻放在他面前,压下,指节白得像纸:“麻烦你将人找来,协助我查清楚账。”
说完这话,徐圭言便坐了下来,拿起手边的茶杯,吹了一口气,又闻了闻茶香,抿了一口说,“现在有三位监造,哪位是设计这个的?四十岁的那个,五十的那个,还是五十五的那位长老?”
薛怀清面露难色:“徐指挥,我……确实不清楚此事具体细节,当初的设计、调度都是下头人经办的。三位监造商议的事,呈上来我就批了,具体的没过问。”
又在这里说车轱辘话。
徐圭言听着点头,也不打断,等到薛怀清说累了,她才开口说,“那我们去见见设计师吧。”
于是又是一道折,众人一路寻到最初绘图的设计师所在的斋室。
四十岁的监造,年岁不大,却一脸疲惫,手边堆着没干的墨图,听闻来意,只是长叹了一声,站起身行礼道:“臣林立群,拜见工部郎中,驻军指挥。”
两人摆手,免礼。
在这种情况下,工部郎中比她位高,就算是她是去问账的,现在开口询问的人也应该是薛怀清才符合流程。
“林监造,这份账本和材料用量对不上,你来解释解释怎么一回事吧。”
林立群拿到账本一看,大致就明白了他们问了什么。他看着薛怀清,又看向徐圭言,来回看了好一会儿,徐圭言拧着眉头看他,“林监造,我脸上是有账吗?”
她之前见过他,在通天佛那边。三言两语,她就摸清了林立群这人,直性子,是个有什么就说什么的人。
现在他这般犹豫,徐圭言心生不安,没露在面子上,心中不禁起了疑惑。
“有话就说,薛郎中是个公正的人,直言无罪。”
林立群吐出一口气,把图纸一甩,“这得说到当时的情况,那时候材料不足、图纸变更、官价和市价不符,上头要赶工,底下为了在工期内完成那一部分工程,索性就从鬼市买了些原料,价格自然是比市价高出一倍去。”
徐圭言点头,她查账,自然是忘了每夜的鬼市,那里的价格与白日的市价自然不同,她心中默默记下,想着宵禁后去鬼市瞧一眼。
这一来一回,账本上石料和图纸上的用量一一查明,但仍有大量的红宝石,祖母绿,以及镶嵌的黄金数量需要核对。
工部的人本以为徐圭言要全部核对后才开始拆除,可没想到徐圭言是对完了石料的用量后,就开始派人登云梯拆佛像。
那日正好也巧了,大朝会下朝后,一群官员从通天佛处穿过,还没走几步,就听到那边有人大叫,众人看过去,满地鲜血,一片狼藉。
徐圭言本在阴凉处休息,听到声音急忙跑过去一看——原本坚固的木架子和横梁已经崩塌,碎裂的木材散落一地,巨大的石头压五个人身上,飞尘在空中,一时间乱成一团。
“快来救人!”
耳旁有人叫喊道,徐圭言仰头看向通天佛,佛祖的膝盖处,还挂着一个人,那人像只小蚂蚁一样,在空中随风悠晃。
“快拿梯子和垫子过来!快点!!上面还有一个!!”
第96章 千里迢迢赶路来【VIP】
先前,拆卸作业进行得本是井然有序,然而一声巨响突如其来,打破了整个工地的平静。伴随着刺耳的撕裂声和惊叫,高处云梯骤然坍塌,几根粗重的横梁劈啪作响砸落地面。
飞溅的石屑、扭曲的木材、鲜血与惨叫混杂在一起,五个工匠当场殒命,场面骇人至极。
还有一个挂在上面的人,在一番辛苦操作下,才被救下来。
徐圭言抬手擦了擦额头的汗,一身官服被风吹得猎猎作响,神情如刀削般冷峻。
“怎么回事!”她喘着粗气问被救下来的人,语气沉如寒冰,“云梯怎么塌了?”
唯一活着的、负责这一区域拆卸的工匠颤颤巍巍地看向她,满脸惊惶,额上冷汗直流,“回大人……我们按照图纸拆卸的,石料……本来说是五十斤,谁料竟比五十斤重,我们用的工具是可以承重八十斤!”
“八十斤?”徐圭言瞳孔微缩,声音里多了一分寒意,“比五十斤重……”
她吐出口气,身后的人都忙着处理现场的事,徐圭言缓缓起身,她十分暴躁地去找林立群,他什么都不知道,慌张地被徐圭言拉着领子拉到院子里。
“你跟我那是五十斤,怎么比五十斤重?”
徐圭言脸都要贴到他脸上,恨不得吃了他一样。
林立群张了张嘴,似是要解释,又怕说错话惹来更大的祸端。
他想碰徐圭言的手,但又不好碰未婚女子的手,脖子往后挺着,支支吾吾地说道:“是……是工部的人让我们按五十斤上报的,他们说……这样好交差。”
“好交差?”徐圭言怒极反笑,抽出紧紧扣在腰问的书册,眼神中一丝不易察觉的锋芒闪过,“你们的好交差弄死了五个人,知不知道?”
说完另一只手拿着书册在他头上锤了两下,虽不解气,但徐圭言还是松了手,深吸一口气后又恶狠狠地看着他。
林立群面如死灰,身子几乎要跪下去:“小人、小人只是个执行的,不敢多问……那批料子用的时候,他们就说是鬼市的石,其实……价格比官定石料便宜不少。工部的人私下说,预算绷不住,才动了脑筋。”
“鬼市的石?”徐圭言冷声重复。
“是。”林立群低头不敢看她,“其实这种料比正常石料重,密度大,是旧陵拆下来的存料,一百斤……可那批货上报时照旧登记五十斤。后来……后来那位工部的赵主事说,反正这批料做的不是大件,就拿来做做衣袍装饰的点缀也无妨……”
“用来做衣服点缀的石料,实则一百斤,但你们记了五十斤,并且这石料更便宜?”徐圭言的声音彻底冷了,仿佛连长安微凉的风都为之一滞。
她定定地盯着林立群:“你知道我要拆石像,怎么不提前告诉我,五条人命,你一条够赔吗?”
林立群猛地跪了下来,仰头看着徐圭言,“徐指挥,这件事是我的错。工部尚书袁修远告诉我,如果说出石料和账目不对一事,你定会接着查下去,那些都是陈年旧账了,要查就要连带着一批人……”
他顿了顿,“佛像的事牵扯的人太多了。”
徐圭言看着他,沉默了一会儿,她忽然开口:“你手里还有什么真实的数据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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