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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安文学www.wawx.net提供的《低低飞过夏天》 40-50(第21/23页)
…”温雪萍的声音陡然变冷,带着刻骨的恨意,“我看似嫁了个好男人,实则遇人不淑,那个畜生他酗酒,赌博,输了钱,或者在外面受了气,回来就拿我和侬侬撒气,皮带,凳子腿,烟头…什么都往我们娘俩身上招呼。”
温雪萍的语速加快,那些不堪回首的噩梦仿佛就在眼前:“侬侬还那么小,吓得直哭,我就把她死死护在身子底下,有一次,他嫌侬侬哭得烦,抄起暖水瓶就要砸,我扑过去挡,滚烫的开水全泼在我背上……”她下意识地摸了摸后背,那里仿佛还残留着灼烧的剧痛,“侬侬吓得都不会哭了,缩在墙角,眼睛瞪得那么大,那么空。”
周西凛的心几乎无法呼吸。
他无法想象,温侬那么小的年纪,是如何在那种地狱般的恐惧中活下来的,而这样的孩子,注定很难重拾安全感。
“侬侬十五岁那年,刚上高一,国庆放假在家,那个畜生不知为什么又发了疯,揪着侬侬的头发把她拖到地上,我看着他那张扭曲的脸,看着侬侬惊恐到极致的眼神,我脑子里那根弦‘啪’一声断了,我也不知道哪来的力气,抄起菜刀,从后面砍了过去。”
“一刀,两刀,很多刀……直到他不动了。”温雪萍的声音轻得像羽毛,却带着千钧之力:“血,流了一地……”
长街寂静,只有温雪萍压抑的啜泣声和远处车辆的嗡鸣。
“后来邻居报了警,我们附近有个女孩,在大城市当律师,她父母觉得我们母女可怜,就打电话让她回来帮忙。”温雪萍擦了擦眼泪,声音恢复了死水般的平静,“那女孩是个好人,她替我奔走,最后我被判了十二年。”
“我走之前,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侬侬。”温雪萍的眼泪又涌了出来,“我临走前,把温侬托付给温晴芳,因为怕温侬寄人篱下过得不好,把家里卖房子的十万块钱一并给温晴芳。”
说起这件事,温雪萍的声音充满了悔恨和自嘲:“我那时候真是蠢啊,我没想到多年没见的妹妹已经在岁月和生活的磋磨下,变成了一个完全陌生的人……他们对温侬很不好,想必温侬也同你说过。”
“他们逼她去烧烤店打工,让她吃剩饭剩菜,邬南和耀扬心情不好,就能随意打骂她……这些,侬侬后来在我的追问下断断续续跟我说过,但那她总是说得轻描淡写,可我知道,那日子有多难熬。”
寄人篱下,看人脸色,被当作免费劳力和出气筒。
温雪萍每说一句,周西凛的心就沉下去一分,他终于明白,温侬身上那股挥之不去的疏离和坚韧,是在怎样残酷的环境里淬炼出来的。
“邬南那孩子…小时候我见过几面,耀扬没出生前,她虽然有点骄纵顽劣,但也不失小女孩的天真,可后来耀扬出生了,所有好东西都紧着儿子,邬南彻底被冷落忽视,被区别对待久了,邬南心气高又我行我素惯了,怎么会不扭曲……”
“刚才温晴芳说邬南‘内毒’,总害她弟弟,其实,侬侬也跟我讲过一些。”温雪萍的声音带着一丝叹息,“耀扬刚学会走路那会儿,她故意把楼梯口的护栏螺丝拧松一点,幸好被温侬及时发现。还有一次,耀扬发烧,医生开的药,她偷偷把药片换成了长得像的钙片,差点耽误了治疗。”
少女时期的邬南就已经像只躲在暗处,亮着毒牙的小蛇。
“耀扬毕竟是她父母的心头肉,她不能总欺负他,我想,她无处发泄的时候,气恨就全撒在了侬侬身上吧。”
提起这些往事,温雪萍的泪水再次决堤。
她用力捶打着自己的胸口,发出沉闷的响声:“都怪我拎不清,我要是拎得清,年轻的时候就不会那么傻,匆匆把自己嫁了!我要是拎得清,就不该把十万块钱给温晴芳而不是温侬,害得她没有傍身的体己!我要是拎得清,出狱之后就该和温晴芳那一家子吸血鬼断得干干净净!”
后面的话,她哽咽得说不下去。
如果不是因为她,温侬或许早就彻底摆脱了那家人,也就不会卷入这场无妄之灾。
周西凛静静地听着,心中翻涌着惊涛骇浪般的情绪。
他想开口安慰温晴芳,想说“这不是你的错”,可话到了嘴边,喉咙却像被灰烬堵住,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温雪萍所讲述的,是温侬未曾向他完全袒露的,布满荆棘的来路。
他大抵明白邬南性格上的缺陷为何而来。
也明白那些黑暗的岁月,塑造了温侬坚硬的外壳和敏感脆弱的内里,也令她在感情中决绝,筑起难以逾越的高墙。
说到底,罪魁祸首,是温晴芳和邬志国夫妇。
他们害了两个女孩子的一生。
他眉心微动,驻足,掏出手机,给程藿发了条消息。
程藿的二叔在泰国久居,是当地华人圈黑白通吃远近闻名的人物,不妨让他好好照顾照顾温晴芳一家三口。
关掉手机,抬眸看医院惨白的灯光近在咫尺。
周西凛却觉得前路茫茫,每一步都沉重如铅,天已经黑了,并不能知道多久才会亮。
第50章 醒来他们还有很长很好的一生。……
温侬虽然暂时脱离生命危险,但严重的创伤和感染风险,依然像悬在头顶利剑。
周西凛能做的,唯有守候。
时间仿佛被无限拉长,每一秒都是煎熬。
她曾等了他那么多年,在沉默中独自咀嚼苦涩。
如今,他才等了几天。
却已深刻体会到什么是度日如年,或许这份等待的苦楚,只是她曾承受的万分之一。
除了苦等之外,周西凛很快帮温侬摆平了舆论危机。
这边钱款到账,温晴芳夫妇便联系记者出面澄清。
这对夫妻也是真够鸡贼,他们将一切过错都推给了生死未卜,不能开口言说的邬南身上,控诉邬南如何嫉妒成性,长期欺凌温侬,心理扭曲最终酿成惨祸。
而他们夫妻的下跪,完全是为了替女赎罪。
一番表演,将自己摘得干干净净,还博取了不少不明真相者的同情。
舆论风波很快平息下去。
又艰难地熬过三天,温侬的生命体征终于趋于稳定,脱离了最危险的阶段,在ICU奋战了整整十五天后,她被转入了普通病房。
而就在她转入普通病房的当天,邬南因严重创伤后继发难以控制的脓毒症休克和多器官功能衰竭,抢救无效死亡。
温晴芳和邬志国早已沉浸在奔向新生活的喜悦里,对于邬南的丧事,只是匆匆火化,草草下葬。
倒是阿泰,程藿说,他得知消息后连夜赶来,在邬南的新坟前,坐了一天,抽掉了半包烟。
这个清晨,小雨淅淅沥沥。
程藿陪着周西凛到医院门口的早餐店打包食物。
程藿点了一支烟,闷闷地吸了一口,烟雾在潮湿的空气里散开:“我处理完队里的事赶过来那天,顺嘴跟阿泰提了邬南和温侬的事……那小子,当时脸唰一下白了,手机都掉地上了。”
他摇摇头,语气复杂:“以前邬南被开除,最落魄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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