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枝: 70-8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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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风声,再调兵前去,无论如何都是赶不及的。何况王师怎可随意开拔。还是要从别处调兵。

    祁无忧的几个心腹都不约而同想到了正解。夏鹤与云州毗邻,手握重兵。诛杀徐氏,非他莫属。但英明神武的皇帝陛下项庄舞剑,意在沛公,却不曾想过若沛公不愿从命,一切又该如何收场。

    他们的担心似乎是多余的。祁无忧很快命丹华郡主秘密出使宥州,代她游说夏鹤出兵。

    她没有委任任何一个朝廷官员。晏青心知肚明,他和公孙去见夏鹤只有火上浇油,因此缄口不言。薛妙容本是最合适的,但她已经铩羽而归,如今只有天家的人才能代表祁无忧的面子。不知她有没有后悔当年为了揽权,除去了几乎所有的宗室,以至于只剩下祁兰璧一人可以利用。

    郡主即将驾临的消息传到宥州,夏鹤正与他的一众部下在城外行猎。世道太平的时候,他常常带领众人行猎,以此维持战斗的状态。

    得知祁无忧派来郡主媾和,夏鹤的几个心腹暧昧地交换了眼神。原来当皇帝的颐指气使那么久,最后还是要用美人计。

    不过这些想法都是看破不说破,他们面上还是要向夏鹤请示,郡主惠临,接待是怎么个章程。

    林中枯叶压出了酥脆的响声。夏鹤掉转马头,像是因这一通打搅失了兴致,“按二品官员参访的章程,该怎么办怎么办。”

    “是。”

    没人有异议。

    夏鹤驱着马走出寂静的树林,所经之处,一众身着玄色甲胄的士兵皆齐刷刷地向他低下了头颅。

    如今,他已在宥州拥有至高无上的权威。但要在短时间内掌控一方军政,也必须如此。夏鹤的部下和每一个将士都因此对他忠心耿耿,绝对服从,甚至百姓也视他为济世之主。这是夏元洲对夏鸢未竟的期望。而他将祁无忧反感的一切融会贯通,自然招来她的忌惮,被她视为眼中钉。

    只有沙天波跟在后面桀桀笑道:“老弟,你那媳妇知道你现在这么发达,连郡主倒贴都不放在眼里,不得肠子都悔青了。”

    夏鹤没有表情:“未必。”

    “那你说那郡主漂不漂亮?”

    ……

    野旷天低树,两骑骏马在天地间一路西行,不远处就是宥州的地界了。

    经过数日驰驱,郑玉莹的双腿内侧早已痛不堪言。她自出生就是养尊处优的千金小姐,这是头一次疲于奔波,餐风饮露。但是祁无忧瞒着朝里白龙鱼服,冒充郡主赶往宥州,为了速去速回,只有轻装上阵。一路上只有她们两个女子,连一个提行李的随从都没带。君王出行就是这样的阵仗,说出来也是天方夜谭。

    郑玉莹只得婉转地说,这样过去让宥州府见了,恐怕不能彰显天家威严。

    但祁无忧岂用得着那些排场:“我亲自来,还不够给他一个下马威?”

    说罢,打马踏进了宥州的土地。

    郑玉莹跟在后面,无言以对。

    她不是祁无忧的旧臣,对从前内情一无所知。但这也是祁无忧带上她的理由之一。祁无忧所有近臣都留在了帝都,营造着她并未离京的假象。她此次微服另有一个目的,就是想看看若御座无人,现在的朝廷能不能运作整个帝国,将来又该从何处整顿。

    一路上,祁无忧的胸中都装满了种种心事。

    她们抵达宥州时是晌午。边陲小镇算不上富饶,没有行辕驿馆。祁无忧继续乔装百姓,预计在民家借宿。进入暨云县后,祁无忧放慢了速度,按辔徐行,走马观花地看着夏鹤治下的民风,所行之处意外地冷清。她们一连探访了几户人家,都不见主人踪迹,打听之下才知道,今日几乎所有县民都跑去了县衙看官司。

    祁无忧一听,来了兴致,当即带着郑玉莹往县衙去了,正赶上暨云县县令升堂。

    堂下跪着一对夫妇和一个年轻的妇人。本地人称年轻妇人是城西的王寡妇,那对夫妇是她娘家兄嫂。

    暨云县令沉着地看完卷宗,问:“王三娘,你已丧夫三年有余。你兄嫂为你说的这门亲事,本官也了解了。这冯家是本县一等一的大户人家,三少爷又考中了秀才,是再好不过的姻缘了。你为何想退婚呢?”

    王三娘道:“哥哥和嫂嫂应下这婚事时,妾并不知情。若妾当时就知道,一定不会应下的。”

    可冯家是暨云有名的乡绅,家中有良田百亩,数不尽的绫罗绸缎,全县没有一个姑娘不想当冯家妇。县令好言劝道:“按理说,冯少爷是初婚,而你不仅是嫁过人的,又不到一年就克死了丈夫,更不需提你家只是个裁缝。冯家愿意下重聘迎娶,诚意已经很足啦。若你能说出冯少爷的不是,本官也可为你做主退婚。”

    王三娘根本没见过冯少爷,如何说得出来,只道:“妾……妾已决心为亡夫守节!”

    此言一出,四下哗然。

    今时不同往日,自祁无忧御宇以来,民风愈发开放,守节这类旧习是遭人鄙夷的。众人看向王三娘的眼神更加不屑,对她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王三娘跪在人群中央,脸色涨红,害怕得浑身颤抖。

    祁无忧避开嘈杂,问向身侧:“玉莹,你怎么看?”

    郑玉莹也不喜贞洁烈妇,因此轻叹一声:“看来宥州还是地处偏远,所以民智未开。”言下之意,已是对夏鹤治下的否定。

    说话间,一名锦衣少女从人群中站了出来。她走到堂下,见了县令并不下跪,反而质问起他来:“既然冯氏家缠万贯,怎知不是王氏兄嫂为了彩礼将妹子嫁出去呢?”

    县衙内外一时鸦雀无声,只因这少女不仅面生,且十分年少。

    祁无忧打眼一看,见她居然跟祁如意差不多的年纪,十一二岁而已。但少女小小年纪锐不可挡,逼人的气势却是祁如意这个一国储君都没有的。

    因她心里想着祁如意,再看这小姑娘,竟发觉她跟夏鹤的眉眼也有几分相似。

    堂上,少女已经抢过一县之长的威风,从王三娘的口中套出了来龙去脉。

    原来王三娘的兄嫂果真是为了钱财,才将她嫁去冯家。而对方是大户人家的少爷,品行才貌方面也没有可以指摘之处。她不想嫁,除了去当贞洁烈妇,竟再无别的办法。即便如此,世人还要指责她迂腐蠢钝。

    “这还不简单,请一块御赐的牌坊,就是县官也不能逼你嫁。”少女面向众人回敬:“你们才迂腐!如果一块石头就能让这位姐姐过上自在的日子,那立一个又有何不可?”

    人群中顿时嘲骂滔天。

    县令在百姓面前维系着父母官的气量,道:“小姑娘,你可知一个贞节旌表要花多少钱财、走多少关节才能立起来?别的不说,王家根本出不起这个钱。”

    “不过几十两银子,我出就是了。”

    “那你可知道,除了银两,王氏还得想法子一级一级往上报给朝廷,才能请到这块牌坊。别说她,就是冯家都没有这个关系和脸面。”

    “那我知道的可多了。”少女威风凛凛地冷笑一声:“我姓夏。”

    县衙内外再度鸦雀无声。

    在宥州的地界,一个夏字意味着什么,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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