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婚正配: 50-6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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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暂且停了。

    李嬷嬷她们都在收拾行囊,一时半刻顾不上她。

    入了竹林,果然嘉姨已等在那。身上着的是侯府丫鬟的衣装,手上拎着一红木食盒,看着还真像那么回事。

    见她过来,嘉姨转身走到前头,柳清卿脚尖一转跟了上去。两人一前一后又往假山后的密道走去,一回生二回熟,这回柳清卿装得已很娴熟。

    进了密道,又去上回的小厅。

    嘉姨回身拉着柳清卿的手让她坐下,两人便相对而坐。

    “何事寻我这般急切?”

    嘉姨好奇问她,没等她答又赶紧说,“你扔进来的金银珠宝我都收到了,下回别扔了,自己留着,我那都够用。”

    柳清卿嗫喏,不知如何说。

    不管如何说,好似都遮掩不了自己的狼心狗肺,白眼狼似的行径。

    可时间急迫,容不得她怯弱拖沓。

    她攥紧手,指甲扎进稚嫩的皮肉。

    不敢看嘉姨的眼,只觉得脑中嗡鸣,喉咙也被人扼住似的喘不过气,“嘉姨,我想与谢琅和离。”

    她咬紧牙关,一口气说道。

    一阵诡异寂静的沉默。

    柳清卿垂头挨着,在她几乎等不住饱含热泪抬眼时,却听嘉姨冷声问,“谢琅如何说?”

    没想到嘉姨如此老辣,一眼便瞧出关节。

    柳清卿嗫喏,“他不同意。”

    嘉姨毕竟是大人的亲生母亲,她怎敢奢望嘉姨向着自己?

    但她还是鼓足勇气,觉得该给向来护她的嘉姨一个交代,“大人他似没当真。”

    连大人都叫出来了。

    夏如是不忍叹气,她想起琅儿那与他父亲如出一辙的狗脾气,合该挫挫锐气。

    “和离书可签好了?”

    “尚未。”

    夏如是陷入沉思。

    几息之间,谁也不知她想了什么,考量了什么。

    “这有何难。”

    她大手一挥,“你若想好,我自有办法。”

    未想到柳暗花明,柳清卿眼睛骤然亮起,顾不得旁的抬头直直看向嘉姨。

    眼圈瞬时红了,积蓄出一团雾水。

    卿卿如何喜爱谢琅,夏如是作为过来人是知晓的。

    甚至在他们小年轻尚不知时,她便能他们悄然打量彼此,默然追随的目光中看出端倪。

    居然让如此实心眼的姑娘冷了心肠,也不知那小狗犊子又作什么祸了!

    “既然你知我不会阻止你,卿卿可能对我说为何要和离吗?”她转了话头。

    柳清卿咬着唇瓣,忽然觉得嗓子干涩,不停吞咽,张了张唇,又合上,她声低如蚊。

    “夫君……不,我不想再耽误谢大人。”

    双手搅在一起,浑然不知因为用力她将自己的手搅得又红又白。

    夏如是余光瞥见,一把攥住她的手,一手握一手,趁她怔忪泄力时立时用力将手分开。

    后将她这一双小手紧握在掌心。

    温热的掌心漫过她冰凉的手。

    柳清卿怔然望进嘉姨眼里。

    嘉姨明明一字未说,可用行动好似都告诉她了——她支持她。

    在决定和离之际,虽态度断然坚决,可她心里没底,虚得很。

    她怕许多,怕嘉姨伤心,怕嘉姨失望,怕嘉姨觉得她是个如柳许一样的白眼狼。

    只有自每个不眠夜窥见她的老天爷才知她的惶然无措。

    可嘉姨……却一字未责她。

    这好似是头一回,有亲近的长辈在尚未知晓全貌时便站在她这头。

    被人没有理由的真切偏爱呵护,原来是这般滋味,她不禁出神。

    胸膛里暖融融的,那股暖意直冲眼前。又好似钻进了毛毛虫,毛毛虫直爬入丹田,痒得很。整个身体饱满,仿佛被吹满了热气。

    自那雨夜后干涸再未流过眼泪的眼睛终于又重新湿润起来,眼前积聚出水珠,她不敢眨眼,生怕眼睫一动,泪珠便会扑簌落下。

    她不愿再因此事哭,若再哭……她也未免太可怜。

    终于向嘉姨吐露了心声。

    “嘉姨,我无意撞见的,听到大人说……三年后会与我和离。”

    她到底无法说出谢琅直言柳清滢较她更好的话语,就让她这般悄然护住自己微弱且狼狈的尊严吧。

    明明在心中想过千百次,千百次回想他冰冷的语调来凌迟自己。却在说出口这次,又湿了眼,她连忙垂下眼睫,泪珠便顺着滑落。

    忽然听到嘉姨怒意满满、粗重的呼吸声。

    她狠拍石床,出声骂道:“我就知那混小子随他爹会不干人事!我当初跟他爹说的话他爹若记到心里,我们也不会走到如此地步。”

    嘉姨不知想到什么,神情颇为复杂,伤怀混杂着恨意,那双眼亮的惊人。

    嘉姨咬牙切齿,恶狠狠道:“非得给他个记性不可!不就是不签和离书?你若真心想走,我定不想你被和离书牵住。”

    嘉姨定定看她:“可真是想走?”

    柳清卿的心噗通噗通直跳,她似乎能听到血液在经脉中呼啸逆流的声音,一时间耳边除了她自己的心跳、呼吸声,便只剩谢琅当初在书房的那两句话。

    她咽了咽口水,虽眼睫还濡湿着,却坚定点头,“嘉姨,我真想走。我想去外头看看。”

    嘉姨闻言眼眸中浮现出她看不懂的复杂情绪。嘉姨忽然抬手轻抚过她耳侧的碎发,又将那缕碎发掖到耳后,嘉姨目光扫过她的耳朵忽然轻声说,“你这元宝耳,自幼大师就说好,是贵人命。”

    话音微顿,嘉姨似乎略有哽咽,她先怅然地叹了口气,等了一息后才又开了口,“那便不要困在这深不见底的侯府中了。你还年少,还未生育子嗣,还有大把的机会。”

    不像她。

    嘉姨明明看着她,目光却发散着,嘉姨好似在透过她在说她自己。

    说罢便忽然顿住,密道里安静非常,只有他们的呼吸声,柳清卿不敢出声打扰嘉姨的思绪。

    “去拿笔墨,将和离书写下来,剩下的我帮你。”

    嘉姨忽然说。

    柳清卿不解。

    嘉姨也没卖关子,淡笑道:“谢琅自幼随我习字,他不签,我替他签便是。”

    夏如是,也就是柳清卿口中的嘉姨,她这般做也有自己的打算。

    她给这对小夫妻留了条回头路,若有一日卿卿她悔了不想和离,这封和离书的确不是谢琅所签,余地很大。

    若卿卿打定心思想和离,那谢琅便是再不服,他一时半刻也破不了局。到时就算能破局,也不定是何种局面了。

    不是夏如是偏帮旁人,不帮亲子,实在是谢琅都太令人失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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