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吟刀啸: 230-2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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实则隐在暗处观望。而那副将见她走远,即刻派出两名亲信快马加鞭赶回洛阳报信,叶啜利正好在途中遇上这两人,由他们引路,很快与部下会合。

    终于见到自家兵马,叶啜利胆气顿生,当即率众折返朔勒。

    颜如舜确认他们远去,悬着的心总算落下一半,遂运起轻功疾奔洛阳。但饶是她轻功卓绝,这一番往返也耗费不少时间,直到深更时分,太康宫的轮廓才在夜色中渐渐清晰。

    往常这个时辰,谢缘觉早已就寝歇息,然而为了等待颜如舜的消息,她此时犹端坐殿中,只是合上双目修习菩提心法,以免因为太过劳累而导致身体支撑不住。谢钧坐在旁边案前处理政务,时不时抬头看她一眼,心情烦躁却无处发泄,忽地将手中狼毫重重掷出,笔杆径直飞向窗边,险些砸中一名内侍。

    忽见一道天蓝衣袖翻飞,稳稳接住那支狼毫。来人笑声清朗,语锋却暗含讥诮之意:“洛阳初定,百废待兴。太子殿下这般心浮气躁,如何安抚东都民心?”

    “你……”看见这突然冒出来的女人,谢钧与殿中侍卫俱是一惊,“你是怎么进来的?”

    要知凌岁寒的武功已足够令人称奇,可即便是凌岁寒那般身手恐怕也没能力在这戒备森严的禁宫来去自如吧?不然她当初也不会在长安拖延了那么久都没能杀了谢泰报仇。这女人究竟是何方神圣,居然……谢钧心中恐惧,对这些江湖人士的印象已差到极点。

    颜如舜没理会他,也没理会四周拔刀戒备的侍卫,只向谢缘觉道出叶啜利已率朔勒兵马离去的消息。

    谢缘觉在她开口说第一句话时已睁开眼睛,闻言眉目微舒,起身将早已备好的伤药递给了她,又向内室指了指,又给她指明方向,温声道:“阿螣在内室歇息,你帮她治治伤吧。”

    早在听尹若游详述出这个完整计划之时,颜如舜就料到她必定会身受重伤,她们争执许久,眼看着崇军攻城时间将近,再耽搁不得,为了满城百姓,颜如舜只得勉强答应。可纵然已有心理准备,当真见到尹若游浑身浴血的模样,颜如舜仍不免倒吸一口凉气,眉间愁云骤聚。

    禁宫寝殿内,金丝楠木雕花床榻上铺着云锦软褥,尹若游因背部伤痕累累,连靠枕都不敢挨,只得挺直脊背,闭目调息。以颜如舜那悄无声息的轻功本不至于惊动到对方,偏偏她心一乱,呼吸也跟着骤然紊乱,尹若游察觉到这声音,倏地睁眼,便看见一张熟悉的面孔。

    四目相对间,尹若游注意到她紧皱的眉头。

    “你这般严肃的模样,倒叫我猜不出计划究竟成没成……”

    颜如舜终于笑了,不是伪装,而是真心实意地扬起唇角:“你这么聪明,哪有不成的事?”说着便挨着尹若游坐下,轻轻解开她的衣衫,为她敷药。

    白日里尹若游虽自行处理过伤势,但背上的伤凭自己终究够不着,非得有人相助不可。颜如舜动作小心翼翼,指尖沾着药膏细细涂抹,花了小半个时辰才终于处理完毕,视线却始终流连在那一道道伤痕上没有离开。

    尹若游竟被她看得肌肤发烫:“你没见过伤痕么?有这般稀奇?”

    “在你身上是很稀奇。”颜如舜手指轻抚过她肌肤,声音轻得仿佛叹息,“我还是头一回见你伤得这般重。”

    她与凌岁寒自不必说,受伤挂彩都是家常便饭;谢缘觉初入江湖时还惜命得很,如今却似换了个人,上回在杜家河险些把命都搭进去;唯有尹若游,虽说从前饱受七苦散折磨,但自打幼时逃*出醉花楼又回去挨了那顿毒打后,她身上再未添过如此严重的伤。

    这伤口的疼与毒发时的滋味并不相同,好在尹若游也一样忍得住,轻笑道:“谁让我跟你们厮混久了呢,尤其是你——”她手指不轻不重地点在颜如舜心口:“那我染上你的坏毛病也是很正常的,不是么?”

    颜如舜不由莞尔:“照你这么说,这倒成了我的错?”

    尹若游眼底掠过一丝狡黠:“你说呢?”

    “那好,既是我的错,我是应该补偿你。”颜如舜仔细为尹若游缠好绷带,忽而倾身向前,隔着那雪白纱布将一个如羽毛般轻柔的吻落在了在她胸前伤痕处,就像从前尹若游亲吻她脸颊伤疤那般,还带着一丝虔诚,“疼么?”

    尹若游双手环住她的脖颈,目光凝在她唇上:“被你这一治,倒真不疼了。不如……你再帮我治治?”

    “明明是药起作用了,我可不敢揽功。”颜如舜嘴上虽这么说,却还是低头又吻了吻她的伤处,随后从行囊中取出一件干净中衣给她穿上,“你今晚早些休息吧。天都这么晚了,舍迦也该睡了,我去换她。”

    “药见效了,你也功不可没。”尹若游有些舍不得她走,双手还搭在她的肩膀上,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她后颈那片温软肌肤,又问道,“符离还没回来吗?”

    “符离还在城里各处巡视呢。”颜如舜解释道,“那些朔勒兵是撤退了,可那么多崇军官兵仍然还在洛阳城内,她得防着意外。”

    听得此言,尹若游唇边笑意消散,眉间闪过一丝忧虑,若有所思道:“等洛阳城彻底安定下来,舍迦肯定会给谢钧解毒的。”

    一旦谢钧解了毒,他不可能不对她们四人下手。

    颜如舜抬手抚平她微蹙的眉头,笑意如春风般吹散一切风雨,令人感觉到无比安心:“这你就别多想了。你该做的事都已经做完,接下来不管发生什么,有我,有我们。”

    秋季的夜晚透着几缕凉意,秋风轻拂,扬起凌岁寒的衣袖,系在她腰间的那柄环首刀倒是稳稳当当悬着纹丝不动。她正走在洛阳城的街道上,漫无目的,随意而行,但目光时时扫过周边街坊,随时预备着如有百姓遭难便拔刀相助。而过后不久,忽听左前方一座小宅院里还真隐约传来痛苦的呻吟,她当即纵身跃起,翻过那宅子的围墙,落进院内。

    仔细一听,呻吟声自廊下第二间房里传出,她又二话不说,推开房门。

    房内一对母女模样的妇人少女,见凌岁寒突然闯入,先是一怔,继而吓得瑟瑟发抖:“你……你……”凌岁寒注意到那妇人衣襟上沾着血迹,想来是白日里受了伤,此刻疼痛难忍才叫出声的。她暗悔自己又冲动莽撞了,连忙致歉:“方才我听见有人哀嚎,还以为是有歹徒作恶,这才贸然闯了进来,惊扰二位了。这位大娘是受了什么伤吗?伤得可严重?”

    看了一眼凌岁寒的断臂和佩刀,那妇人很容易猜出她的身份,但听她言辞颇为温和,又想起白日里邻人说起她持刀胁迫朔勒太子退兵之事,于是稍稍放下戒备心,低声道:“是刀伤,我自己草草止了血,倒不危及生命。只是……昨夜王师入城,也不知会发生什么,街上铺子都关了门,我也找不到医馆,寻不到大夫医治,这才疼得受不住……”

    “我不通医理,但我有个朋友医术极好,这是她给我的治伤灵药,很有效果,你试试吧。”凌岁寒听罢从怀中取出一个青瓷药瓶,倒了一点药膏在手帕上递给了对方,随后便转身欲走。

    “姐姐。”一旁的少女看了她半晌,忽然将她唤住,声音清脆,还带着几分稚气。

    “还有什么事?”凌岁寒停步回首。

    “我见过姐姐的。去年魏恭恩还活着的时候,曾出宫去大华寺上香,车驾经过我们这条街,我偷偷把窗户支开半个缝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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