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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安文学www.wawx.net提供的《凤鸣西堂》 70-80(第26/32页)
就这么准了?……按理老臣告老还乡是规矩,新王该要挽留,走走过场才是。
没承想,秦诏大手一挥:“先生为我大秦殚精竭虑,当年,秦诏也曾受教于先生。您既告老,本王也不好阻拦,再赏金银珠玉各三百,归去养息。”
还不等群臣骂他穷大方。仆从们便得了令,搬金送银,果真许他归去。
朝殿之上,诸众望着老头颤颤巍巍地往外走,平素利落的姿态分外苍老起来,一时摸不准这两位是什么意思。
殿中敞了盖的金银宝珠,寂静躺在箱子里。秦诏泛白的唇微微翘起来,仍含着笑:“还有哪位,不欲与我共谋天下?抑或贪生怕死,抑或求全图安……感念诸位往日的功劳,今日,本王都放你们去。”
其余人低下头去,不吭声,但心里头瞎嘀咕。
这位新王,到底是哪来的底气,哪来的钱财富贵啊?难不成,是跟燕王串通好了的?更难以理解的是,不仅想象中大开杀戒的场面不曾上演,秦诏还反叫人刺了一刀。
秦厉不仁在前,他却有仁心厚义、果决之气度、心胸。
那些昔日不曾正眼瞧他的臣子,不敢乱出声,只得老实坐在原处,鸡崽子似的等候判决。秦诏有两分不爽,幽幽地叹了口气。
偌大秦国,竟无一个敢跟他叫板的人臣。
一点风骨全无,谈何再造新局?
其余人不知他到底为何叹气,如临深渊,只得小心抬头望向人。
秦诏问:“若无有再想辞官的,诸位,便将今日剩下未禀的要事,都说来听听吧。”
他抬起头来,目光越过满堂的富丽珠光并群臣投来的仰望视线,朝殿外虚空处去看,日光浮起一层影绰,比燕宫的还要烈。
——“本王离开故土已久,想听听,这七年来……秦国的故事。”
第79章 反离谤 香如蜜的燕珩。
秦诏歇养了三日, 除了胸口发紧的疼,再没别的影响。那把匕首锋利,却短了几寸, 加上银甲如鳞,受了防护, 伤得并不深。
那件盔甲,还是他父王叫人特意与他做的。
燕珩怕他去日太久, 长起身体来, 原先那套不合适,便依样儿量裁出不同的身高、尺寸。比这还宽出一个身量的, 还有三套。
毕竟,燕地的材料富贵珍稀, 旁处都没有。
秦诏抚摸着床头那套盔甲,微微笑,还是他父王最好, 待他那样体贴。可惜, 还没穿太久呢!上头便叫人用匕首划破了道痕迹,恨得他牙根直痒痒。
好在, 秦诏手握兵权, 又有五千亲军替他作为, 只将这秦宫围的密不透风,将那老匹夫扣在宫里,严加看守,再出不去。遑论什么大逆不道?秦诏连如今穿的衣裳,都是秦王的样式规格,再没什么可避讳的。
这会儿,秦婋正候在门外, 嘱咐人来送储君用物。因那宫殿空阔而冰冷,仆从一个比一个面生、惶恐,秦婋便特意问了句:“公子可还有什么示下?”
秦诏没说话,随便唤了个小仆子来给他更衣。
黑色袍衣,暗红色金龙纹,银色素冠。衬着那张冷厉而端正的脸,眉眼微沉,神威可显,帝王之气十足。
他拂了拂袍衣,为秦地那样沉重的水色,叹息。而后,便阔步朝外走去。
今日,秦诏要去见一个人。
在秦宫死寂的祖庙宫殿之中,新奉的牌位,孤零零地守在最下头一排。那是他母亲,那位追封了秦武后的女人。
秦婋跟在后头,特意掩了门。
秦诏站在堂下,声息分外柔和:“母亲,我来看您了。”他弯起嘴角,兀自缓慢地转了一圈,才望着那牌位,问:“您瞧,我作王君,穿这一身可好看?”
自他记事,他母亲便常……怜惜他饭将及饱,衣裳都穿不足。可他母亲又说:“不必向他讨。那是秦王,不是你父亲。”
秦诏偶尔会困惑。
待他母亲死,待他长大了,便也明白了那句话。
他母亲姓白,名念危,乃白鄂将军之女。白鄂为秦诏之先祖父秦颐朝臣。与燕正之战,曾以少胜多,趋于大势,不分伯仲。秦颐主战,时局所迫,为拖延战局,送秦厉为质。
然而,秦颐有英骨豪情、有秦人热血,可惜英年早逝,待秦厉归国即位后——这位新主子狼狈地下令:“求和!割地,决不再战!”
秦厉叫人吓破了胆。
白鄂据理力争,不仅没能挽回时局,反而获罪下狱。白氏一族,男子流放、女子为婢。昔日战场上叱咤风云、叫燕正都头疼的煞神白将军,叫秦厉活生生的拿王权吞下去了。
朝中反对声激烈,于是,秦厉便伐戮忠臣,直至偌大秦殿,再无武将英豪、文臣风骨,只剩下一帮软骨头。
秦厉不觉得窝囊,他只求太平,安于一隅。
白氏之中,剩了白鄂之幺女,生得英姿飒爽、美貌逼人。机缘巧合之下,便成了他“为表体恤”的工具,叫人掳到宫里来,强作了美人。
可惜,那位将门虎女,瞧不上这样的窝囊废,既不肯好言哄他,也不愿意争宠侍寝。强行临宠之后,没多久,便不再讨人喜欢。
秦厉将她遗忘在秦宫长苑深处,不肯多看一眼。
仿佛那女子一个烈烈的眼神,便叫他想起当日诛杀忠臣时,响彻耳边的怒骂:“我大秦之岁,亡国犹在你这昏君!”
祠殿寂静。
唯有秦诏的叹息:“母亲,我记着呢。那个昏庸窝囊的秦王,不是我父亲。”
秦诏跪下去,与人热热地磕头,又温柔的笑……
“母亲,您再等等我,待我平了九国,灭了五州,必为您造一座更大的祠庙。再有,待我登基,便会为外王父平反,我必不会让我秦人流离失所,让忠臣心寒,让你们打下来的基业,一点点旁落外人之手。”
“我不会让您等太久的——”
“因为,除了您,还有一个人在等我。”
秦诏想了想,仿佛真的与人说话似的,又解释道:“哦对了,母亲,基业若是落在他手里,也是不算‘旁落’的。只因他是一位仁君,比我更合适……还有,母亲,他不是外人。”
他是我的“父王”。
是我最爱的人,也是除了您之外、最爱我的人。
白念危:……
牌位无言,静静地伫立在香案之上。
“母亲,他待我最好,自您走了,再没人待我那样好。”秦诏忍不住眼睛发酸:“他疼惜我,哄我吃饭,赏我珠玉珍宝,叫我住天下最昂贵华奢的东宫,给我穿最最漂亮的锦衣华裳。”
“母亲,他还会教我读书做学问、下棋,给我夺来七国最漂亮的纸鸢。”
“他还会拿手指点我的额头,刮我的鼻尖呢!仿佛戏弄小虫子似的,捏来捏去,搁在掌心里揉搓。您瞧,我这样的威风,都是他喂起来的。他给我马、给我兵,给我东宫的荣威,待我亲热。在我吃醉时抱着我,不叫秦王欺负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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