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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安文学www.wawx.net提供的《凤鸣西堂》 23-30(第12/13页)
各抄写三十遍。一日写不完,一日不许吃饭。”
秦诏扭头,捂着屁股,苦着脸道:“父王,可那也太多了——”
“嗬,叫你吃个教训。日后吃醉酒,离得寡人远些。”
听见这话,秦诏倒又不辩了。
瞧他变脸甚快,燕珩正不解,便见这小子复又跪下来,笑眯眯地拿脑袋在自个儿膝头蹭。
“那现在不吃酒,我可否能离父王近些?”
第30章 圣明哲 他的人,谁也夺不走。
燕珩垂眸。
瞧见秦诏含着笑, 十分满足地枕在自己膝头上。头顶素簪挂住长发,藤蔓似的黑攀上来……又极不情愿地散开。
不自觉地……
燕珩将手搁在他脑袋上,轻揉了两把。
“你这小儿, 为何总这般缠人。”
“我分明只缠着父王一人的。”
燕珩嗬笑,“你如今已是这等的年纪, 又碰巧是个公子哥儿,若要天天守在寡人膝前, 见天的要人哄着、抱着……日后怎么生得了大出息?”
秦诏道:“父王, 何必要那等大出息?我只消守着您、孝敬您,便够了。”
似听到什么笑话般。
燕珩哼笑了一声:“甚?孝敬寡人?”
——“正是, 孝敬您。若有什么好东西,保管献给父王。管他金银珠玉, 还是名珍奇玩,都是孝敬父王的。”
“金银珠玉、名珍奇玩么,这等死物, 寡人的燕宫最不缺。”燕珩笑道, “恐怕寡人想要的,你孝敬不了——若没什么大出息, 更毋再谈了。”
秦诏道:“父王, 那我若是有出息……便孝敬个秦楚、吴卫给您顽顽, 岂不好?”
燕珩睨他:“你这秦人也不做了?”
秦诏伏在人膝头,拿手指轻勾住燕珩腰间的金珠攒墨玉嵌海明珠链,细细地把玩,而后,挤进人双膝间,将那腰抱实了。
那声音干脆:“不做。”
甚至连个缘由、抑或什么思念的漂亮话都没有。
压低身骨的俯首称臣,献上无比乖顺的诚意, 驱散了帝王心底最后一丝多疑的阴霾。燕珩满意,手自头顶滑落,挂在他耳尖,轻捏了两下。
“眼瞧着,竟是个混账。”燕珩的口气微妙,似含着纵容地嘲笑,“罢,你这没骨气的小儿——不做秦人也好,跟着秦厉吃苦受穷,哪里有甚好处。”
“正是。”
“话虽这样说,”燕珩又道,“那你也得速速起来,去写受罚的功课。敢在寡人的燕宫偷懒,少不得吃戒尺。”
秦诏扬起脸来,有几分恋恋不舍,但仍老实儿应下:“是,父王,我这便去……”
他话未说完,外头便来传:
“王上,相宜大人来领符牌,今儿便入宫应差了。”隔了片刻,帘幕外又通传:“是公孙大人领着来的。照规矩,小尹之差,必要先通传、面见王上,方才能去领符牌的。”
燕珩淡淡应道:“眼下无什么闲暇,不必见了,自赏了符牌与人便是。”
秦诏微怔,又道:“好快……”
他原是想说,相宜替他父王着手操办婚序,本是才接任的活,各处琐事繁多,怎么也得拖个三年两载——谁承想,才没多久便要领了符牌开始筹备。
若是这样,他父王岂不是真要成婚了?
而且,就在眼前。
秦诏一时有些噎气。
他父王选了旁人承继东宫不好,他父王有了宝珠似的亲生公子更不好。
怎么就连他父王成婚,都叫自个儿这么恼?
那是打心肺里涌出来一股怒火,虽说不清明,可烧灼之势猛烈,连腹腔一片都火燎燎地疼。
怎的一个、两个,这些不知何处冒出来的夫人、公子,都偏要跟他抢燕珩?……秦诏不知哪里的怨堵在喉咙里,气的轻哼了一声。
燕珩:“?”
秦诏怏怏地起身,行了个礼:“父王,您既商讨婚序,那秦诏先告退了。”
燕珩察觉那点儿小心思,微微挑眉,意味深长地叹道:“你这小儿,任性。又是哪里不如你的意?”
秦诏被人点破,羞臊道:“父王饶我,只是觉得……他日,父王若得了夫人、公子,秦诏岂不是没脸?哪里还有去处!”
燕珩佯作不解:“这话蹊跷——燕宫这样大,扶桐宫难道不是去处。”
“分明不是这样,父王只满心围着夫人、公子,想必秦诏再来请安,都怕是难能见上一面。”秦诏声音越来越低,直至消失下去:“扶桐宫虽是去处,可也不如东宫的派头大……”
燕珩未能听真切,轻笑睨了他一眼,“寡人若有公子,你也该做好这哥哥才是。”
这话原是宽慰。
哪曾想,只听罢这话,秦诏脸色便陡然变了三分。就连眼底转瞬即逝的情绪,都带着分明的别扭,极其不情愿。
燕珩只当他孩子气,便也没再多说,只招了招手,唤他过来。
秦诏跪回人腿边儿,头顶一轻,便感觉那双手扶住了银簪冠,动作还算轻柔。
“四处枕靠,连发冠都歪了三分去,岂不荒唐?你好歹是正经的公子,若让旁人瞧见了,像什么样子。”
燕珩清高,那素簪又瞧不过眼。
他自侧了下头,自帝王冠上抽出一只羊脂细白玉簪,给人挂住了。
待给秦诏冠好,燕珩又抬起他下巴来,细细地审视了两眼。少年除却两湾婴儿肥,眉目扬挑,轮廓鲜明,越发长成个好模样。
“嗯,还不错。”
秦诏呆愣愣地望着人……发觉他父王视线含着笑,连强调也比往日柔和:“去罢。”
他不动作,仍盯着燕珩看。
那促狭含情的凤眸,几乎将他的颈扼住。恰是用一种深邃而威严的压迫感,为他造起一道绳索,而后缓慢笑着收紧。
——骤然的呼吸停滞。
燕珩挑眉:“愣着作什么?”
秦诏只在刹那间,便明白了——他不能等。
自秦宫十载不曾改变过的、压在凌辱与轻蔑之下的……生存准则。这世间所有的一切,都须靠争夺。
不论是奢华珠玉、荣光宝座,还是悬在颈上的粗砺绳索,鲜血浸染的无上权柄,皆是如此,在无数双手中流转,为胜者所驯服。
所以,他的父王也是。
——既成了他的,便谁也夺不走。
秦诏缓声开口,压下情绪:“方才想起一件事儿来,忘记与父王请示了,故而发愣。”
“何事?”
秦诏道:“方才我听见相宜大人入宫,才想跟您请个恩准,准我去见他一面,以叙旧情。”他故作羞赧,又补了句,“也好还了人的恩情才是。”
“嗬,这点子事,你自去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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