囚春山: 30-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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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挣扎地在半空转向,朝廊下方才出声救了他的人那儿看去。

    戚世隐额头见汗,正松下一口气,徐徐靠回素舆里。

    似乎察觉了陈恒眼神,他冷冷问:“陈大人,可还记得我吗?”

    陈恒从模糊的视线里分辨出素舆上的人,不由地颤栗起来。

    “戚…戚世隐……你果然没死。”

    “许老县令的冤情还未得见天日,安萱与安仲德残害忠良、卖官鬻爵之案还未禀明圣上与天下百姓——我怎会轻易死?”

    “你,你大胆,敢直呼贵妃名号……”

    陈恒方才吓得脱力,此刻说话也嘶哑着声,有气无力的。

    “安家之罪,桩桩件件,翻出来怕是够他满门下狱的!我戚世隐食百姓之禄,忠天子之事,责问罪臣罪妃,又有何不敢?!”

    陈恒咬死了牙,半晌挤出声冷笑:“你想屈打成招,利用我来拉老师下马?不可能!陪那个冥顽不灵的许志平,做你的鬼梦去吧!”

    “……”

    戚世隐气得额头青筋微绽,双手死死攥着素舆扶手,几欲捏断似的。

    陈恒见状,反而嘶声笑起来:“我还当你们是什么山匪暴民,要是叫你们枉杀了,未免冤死——没想到啊,竟是你这个狗屁巡察使的手段!如此说来,绕西而行北是假,你竟趁我不备,暗自又潜回来了?”

    “…噗嗤。”

    一声煞风景的笑过后。

    素舆后的云侵月捂着嘴,对上众人目光,忙摆了摆手:“不好意思,没忍住。”

    他又瞥向陈恒,由衷道:“就你这脑子,别盘算了,越盘越歪。还想诓你这位贤弟给你当军师,征战北境,马上封侯?哈哈哈哈……”

    那嘲笑里,陈恒受了莫大的屈辱,愈发恨声:“我绝不会出卖老师,有本事你们就杀了我!否则今日之事,我定要一状告到圣上那儿去!”

    “你抢走的罪证,如今已在我手中。”戚世隐攥起膝上的册本与自白血书,咬牙道,“即便去到圣上面前,律法公理,天下民心,也容不下你和安家作祟!”

    “律法?民心?可笑至极。”

    陈恒冷声,刚要再开口。

    “取我弓箭来。”

    又是那道散澹疏慵的声线。

    陈恒瞳孔猛地一缩,下意识颤了下,余光扫向一旁。

    只见那着婚服的年轻公子不知何时走到了十丈开外,停住,侧过身来。

    颀长袍尾从他玉带束紧的腰下垂坠,鎏金描红,勾得一把弯腰如刃。

    那人随手握住廊下一截红缎,抽了出来。婚服的广袖掀起,他将红缎在眼前绕额,掠后,跟着信手一系——

    那张清隽容颜上,眉眼便叫一道红缎覆了过去。

    陈恒心里猛地一颤:“你……你要干什么……”

    “陈兄求死,贤弟自然成全。”

    谢清晏朝一侧平抬手臂,候立在旁的亲卫立刻将一张拓木弓递上。

    他取了箭,搭弓,拉开。

    森冷箭尖直指树下挂着的陈恒。

    陈恒终于回过神来,声音嘶哑战栗:“你敢!我乃朝廷命官——我、我……”

    他扭头看向戚世隐:“大理寺的!你管不管!?”

    戚世隐刚想阻拦。

    “他管不了。”

    红缎长垂,被风拂起,勾过那人冷白侧脸,谢清晏偏了偏首。

    他声线微扬,“其伤。”

    “是,公子。”

    鬼魅般的身影在树下应声,跟着抬手一拽。

    倒吊着的陈恒顿时犹如系着的秤砣,在树下左右摇晃起来。

    谢清晏左耳微动,一面听辨风声,一面以修长指骨抵箭,张弓,阖着眼淡声道:“他要公道律法,我不在意。安家之罪累累,去日犹多,总查得到,可惜你这条忠狗看不到那一日了。”

    话音落下。

    “咻——!”

    一箭破风。

    箭尖直飞而来,刹那间,它擦着刚晃过去的陈恒的脖颈,没入后墙石棱中。

    “——!!!”

    整个院落内,仿佛连鼎沸的歌舞声都死寂了几息。

    戚世隐惊声,差点从素舆上爬起来:“你疯了!?”

    云侵月咬着牙将人按回去,对着戚世隐惊怒的眼神,他摇了摇头。

    “许久不玩,生疏了。”

    谢清晏似是遗憾,阖着眼侧身,“再来。”

    “啊啊啊啊——!”

    感受到滚烫的血从脖颈淌下,辛辣入眼,陈恒终于从濒死的窒息里回过神,他惊声叫起来,两股栗栗:“若我死了——老师不会放过你!你等着抄家灭族——你,你……”

    还未说完,便见长廊下,红缎覆眼的青年公子同时搭上了三支箭羽。

    陈恒一僵,跟着发了疯一样地挣扎起来:“你们想知道什么,你们先放我下——”

    “想说了?”

    青年公子温柔一笑,“可惜,我不想听。”

    话声罢,他指骨一松。

    “咻!!”

    三箭离弓,声势竟如万箭齐发。

    杀意成天罗地网迎面而来。

    在陈恒再次荡向最低点、也荡向箭尖所指,在他那从嘶哑至失了声的惊叫里,两支要命的箭挟过他脖颈两侧,刮着皮肉,飞入石墙内。

    最后一支,狠狠钉在了他的发冠上。

    “咔嚓。”

    冠玉碎裂。

    满头华发和鼻涕眼泪一起落了下来。

    窒息般的死寂过后,陈恒猛地深吸了口气,顾不得呛咳,他死死闭着眼,沙哑至极的尖叫如临死求生的猪嚎:“我说!我说!!我全都说!别杀我——我说我说啊!!!”

    “…………”

    离他不远处,戚世隐目光复杂地看向了对面的游廊。

    廊下。

    一身婚服的青年站在如火的烛笼下,他低颈,抬手,正慢条斯理地摘了系在眼前的红缎。

    “他怎能如此罔顾律法?”戚世隐攥着扶手恼声。

    “哎呦,不错了,好歹不血腥。”

    云侵月也松了口气,“这可是他最温柔的一回了,要不是某人在——”

    廊下,那道清影忽然侧眸望了过来。

    云侵月一噎。

    忙装作什么都没说,他哼着小调转开了脸。

    树下,被董其伤割了绳子,砸回地上的陈恒涕泪四流地爬起来,连滚带爬地往后墙的翳影里扑去。

    ——那儿是谢清晏之前说“没人”的地方。

    是他

    𝑪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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