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鸿祚雪: 110-1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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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流云中,瞧见了墨似的一点,那墨渐渐染了天色,唳叫恍惚响在耳畔,振荡着楼怀瑾的心神。

    飞鸿已至。

    巡鸣中方才入城的肃远军不得不回涌,谁也没料到季邈来得能有这样快——他们前脚刚破衍都城,后脚东北军就彻底越过了雾隐山中北麓,尚且不知季邈究竟带了多少兵,可如今剩余的肃远军已经不到两万人。

    眼看着墨云降至、堪堪仅余几里地,部下慌张寻找着主君,却发现季明远与李程双俱不见了。

    李程双也不知季邈即将兵临城下,她已经快入宫墙,车辙滚动,将一切混乱暂抛脑后。季明远同在车轿上,已经只能虚弱地倚靠着软榻,车辙滚动,季明远垂落的手却连抓握的动作都做不出。

    他舌头已断,同样一个字也发不出,就只能眼睁睁瞧着汤禾将季瑜引入轿中,又不得不任李程双拨开自己额上的斗篷,而幼子倏忽一怔。

    季瑜围着季明远绕了半圈,说:“父亲这是……”

    南宫里望不见远方,宫墙太高了,连月亮也被囚禁,露出的半寸不是天地,是一种吝啬的施舍。

    季瑜被困在这里,已经一月有余。他身侧近卫撤了个七七八八,就剩一个汤禾还跟着。宫中人惯会势利眼,知他如今处境艰难,对他很是不上心。饭菜送来南宫时,往往已经凉了。

    衍都九月已经很凉,往年这时候,季瑜的氅衣早该换成狐绒的,可如今他只余一件薄氅,须得闭门裹紧了,才不至于太冷。

    他被摆了一道。

    长治帝派人来抓他时,兄长明明也看见了,却连半个字也没有说,载他的马车驶入重闱,他在颠簸想明白许多事,发觉位置颠倒,成为弃子的似乎变作他自己。

    季邈逃出京,肃远王起了事,李含山至今还在京,祖孙俩却彼此不复得见,许是看管得太紧,季瑜递不出消息,也再没能收到母亲的信。他曲膝而坐,抱着自己的困境,有些不解。

    究竟从何时何事起,走势渐渐变得不可控?

    季瑜攥着氅衣,埋头细细想,将一年来皆翻出来咀嚼,将兄长的古怪串在一处,终于渐渐厘清晰。季邈早抛却了他,季邈的野心藏得这样好,竟叫他没有觉察分毫。

    他失误了,败给了一向清晰可窥的人心。

    这种失败叫季瑜空前沮丧,乃至屋门开启、有人绕屏而过时,季瑜都忘记了警惕。直至一双鹿皮靴停在他跟前,来人取下斗篷,露出了真容。

    季瑜错愕道:“殿下?”

    “阿瑜!”司珹抵住他胸膛,稍稍推远一点,摇了摇头。

    “现在我腰酸腿疼,哪哪儿都不自在,”他目光似有若无地下扫,拖长声音刻意道,“年轻气盛啊季寻洲。你还是……自己解决吧。”

    “咱俩刚从榻上下来,一日夫妻尚有百日恩。”季邈说,“先生怎的只顾自己,翻脸就不认人?”

    他将人重新扯近点,意味深长地说:“我且还伺候着你,沐浴更衣呢。”

    “真可惜,司折玉就是这样绝情。”司珹懒恹恹地问,“你伺候我,不是你心甘情愿的吗?”

    季邈哑然失笑。

    司珹就朝他歪歪头,催促说:“快点呀。”

    季邈深吸口气,俯身亲了亲他,转身去取澡豆珍珠粉了。司珹泡在浴桶里等,没一会儿困意又起,就安安静静地滑下去,直至小半张脸都浸入了水中。

    季邈回来时,水面刚破了几只小泡。季邈瞧着就乐出声,将人捞起半寸,边擦边说:“浑身都泛红,落到水里睡着了,还没忘记吐气,折玉原来是只小螃蟹。”

    “嗯,”司珹有气无力地说,“钳子长在你胳膊上,才能弄出我这一身红吧。”

    季邈刮一刮他鼻尖上的水珠。

    “昨日我收到阳寂那边的消息,”季邈说,“今夏嵯垣渡冰两部很安生,竟然鲜少发生冲突。我走后,朝天阙的守将变作了钟景晖钟将军。近来无仗可打,他带着卫所垦荒田呢。”

    钟景晖本是沙湮战场的副将,年也已近四十。季邈入西北军后在沙湮待了好几年,是被守将们轮流带大的,钟景晖也算他半个师父。

    司珹由着他清洗,在被拉高小臂时,想起前世秋季的那场突袭。

    他蜷了蜷五指。

    “他们可能不会安生太多时日。”司珹顿了下,“在梦里,深秋时嵯垣人会偷偷过界结队偷袭。长治二十六年后,西北战事倒一直很稀疏。”

    也正因如此,前世季明远得以耐着性子蛰伏两三年,养得兵强马壮,方才同朝廷翻了脸。

    司珹思及此,就又想起自己前世受过的箭伤,转动手腕,挠了挠季邈完好的掌心。

    他心满意足,散漫地眯了眯眼。

    “无论如何,你既已趁太子丧期摆脱季明远,就不要再回去了。”

    “折玉说的是,”季邈应声,“听外祖言,近来岱安自瀚宁传回不少消息,应伯年松动之兆也愈显。但那薛听松,始终未能再找着,他从饮刀河卫所出来,就再寻不着行踪。”

    “薛听松神出鬼没,身份决计不简单。”司珹说,“单就结果来看,他似乎真是来帮咱们的。可他究竟为什么要帮,又想让咱们以何财何事或何人相报,这些依旧不清楚——说完边关事,是不是该说说衍都朝事了?”

    “衍都朝堂中,新党与世家之争倒是消停了些。”季邈说,“今春太子薨,春闱在丧期内,改至明年再行。如今朝中党争势力隐隐分为二,一股拱卫方家背靠皇上,另一股站了季朗。”

    “可其实还有好些人明面上并不站队,却因着外祖,愿意投至我们麾下。这些人均曾受过外祖恩惠,或为其弟子门生。”

    “外祖为你我奔波诸多。”司珹温声问,“我近来没能回去,他身体可还好么?”

    “近来咳疾复发,但喝了药,已经好些。”季邈细细洗完他,将人捞出桶,边擦干边说,“就是瘦。前两月衍都天热,外祖不太吃得下饭,如今立秋已近一月,暑气总算褪得七七八八,胃口便也恢复了些。”

    司珹绷着的心松了些:“那就好。”要我说什么?”季邈全神贯注地清着创口,没抬头。

    “说点,”司珹瞥他发顶一眼,又迅速收回视线,“说点最近发生的正经事,好的坏的都成。”

    “李十一宿州话讲得愈发好,前几日他在载春楼里假装宿州人,把那真从宿州来的厨子哄得泪直流,硬是塞给他几斤炒好的料。”季邈说,“够我们吃半年的火锅了。”

    司珹创面沾水愈发痒,这个姿势下他难支撑,一笑起来,小腿就轻轻颤晃。

    “怎么捡着乐子说,”司珹努力稳了稳心神,问,“别的事情呢?陛下、二皇子、季瑜——你在信中总是只报平安,这些人近日,可有什么异动吗?”

    “既如此,”谷茂延朗然道,“崔漳,你可还有什么话要说?”

    崔漳应声仰首,腕间镣铐跟着响。他扫视过众人,轻飘飘掠过墙上刑具与堂上匾额,最终落到楼思危身上。

    “老子此生行事光明磊落,从不遮遮掩掩。”崔漳努力捋直舌头,断断续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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