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鸿祚雪: 100-1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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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如今你怎么、怎么又……”

    “外祖,”季邈放柔声音,前倾中拉着温泓的手,轻声细语道,“我像母亲,折玉更是同我父亲无半分肖似。若没有他,我直至今日,还会被阳寂王府中的所谓亲情捆缚手脚、沦为养料。折玉于我,其实已有再造之恩。他既予我新生,我同他此生相伴白首,也是应当的。”

    温泓没有抽开他的手,眼中却隐隐浮了泪。

    “我时常在想,”季邈说,“太子南巡身陨一事,折玉怎么就能说得这样准?他还知外祖同我二十年间不得见,对我母亲的感念亦是情真意切。偶尔竟会让我生出错乱之感,好似折玉曾经陪伴过我许多年。”

    温泓在雨声中沉默良久,方才涩声道:“当初他来温家,进祠堂拜过澜妹。出来时候,眼眶的红还没散,却要硬撑着,装作无事发生。”

    季邈的心揪了一下。

    “后来他入衍都,伯涵也说他亲切,允了这孩子叫自己舅舅,把他收作温家外姓子,这些我可没意见,我瞧着他,心中也总觉得欢喜。”温泓说,“可是,可是……”

    “方才我向外祖讨教庄生梦蝶一事,正是为此。”季邈说,“折玉对我们温家付尽真心,我们又怎可再随意怀疑揣测他?可有些事情,他知晓太多太过,情感又太沉太重,前些日子他说自己做了梦,在那梦中伴我一生。”

    “梦里我们起青萍,却又折于云端。醒来后他看着我,像是在看失而复得的什么人,乃至旁人叫我,他睡着了都会有所反应,都会跟着在意。近些日子我反复想,总觉得他,他或许便是破梦之蝶,是、是……”

    季邈把心一横:“是我的命定前缘,相续于今生。”

    温泓震惊道:“什么?”

    “折玉太了解我了,”季邈说,“小至言行举止,大至谋略计策,我们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世上若真有人能够如此了解另一人,却又毫无血缘姻缘,恐怕早就生出歹念,扼杀于羽翼未丰满之时。”

    “外祖,同折玉待在一起时我总觉得完整,好似离了他,我便会有缺憾,他之痛亦为我之痛,哪怕我从未曾入过那个梦,也不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季邈看着温泓的没有躲,他讲得这样认真,完全没有半分玩笑话的样子。因而荒诞猜想也显出可信,他像是想说服温泓,却又更想要说服自己。

    “我只要司珹。”

    一时寂寂,屋外风雨声也将歇,屋内昏暝不可视。季邈起身,新添了几盏枝灯。

    温泓垂着眼不说话,良久后才问:“小邈,你今日说了这样多,皆是你心中所猜所念,所执所往。”

    “但,折玉究竟是怎么想的呢?”

    李含山勉强笑一下,捧着边沿,说:“阿瑜,你也喝。”

    季瑜沉默片刻,勾来瓷碗,干脆利落地一饮而尽。

    李含山身子骤然一松,他虚虚托着那碗,勉强说服自己抿了一小口,就听季瑜道。

    “外祖可是有些饮不惯?”季瑜看着他,温声细语地说,“这解暑汤的方子,的确同别处有些不同。”

    李含山险些将汤洒了自己满身,他尚在愕然里,季瑜却面色平静,继续说下去。

    “这汤里融了另外几味药,乃是母亲悉心为我所寻。”季瑜垂眸,瞥了眼桌上牡丹花盆,“阿瑜自小体弱多病,母亲四处寻医问药,求遍西北圣手,方才得到这方子。说是有强身健魄之效,亦可稳心脉、固本源。”

    “我见祖父两鬓含霜,又因连日奔波而疲倦,才擅自增改药方,惟愿祖父身体康健、长命百岁。”

    李含山喉结滚动,艰涩地问:“从小,你母亲便让你喝这方子?”

    快用中饭时,季瑜差汤禾去季邈别院,邀兄长共进餐。

    过了一会儿汤禾回来,却只带着两位男妓。两人生得清秀,面容出挑,腰肢更是格外曼妙,这会儿垂眉耷眼地随在汤禾身后,连大气也不敢说。

    “兄长一个也没要么。”季瑜想了想,“他昨日,正好带回那个张九。那人瞧着病恹恹的,两相对比之下,应当更显索然无趣才对,兄长怎的还长情上了?他对那个司……”

    汤禾提醒说:“司珹。”

    “对,”季瑜道,“他对那个司珹,也没有这样好。兄长退回妓子的态度如何?中午我邀他共食,他可愿意么?”

    “世子现下不在府内。”汤禾说,“拒人的是戚川,饭自然也没法吃了。”

    季瑜微微蹙起眉,觉得季邈近日外出有些频繁。

    “那么张九呢,”季瑜问,“他在不在府中?”

    汤禾摇摇头:“戚川看卧房看得紧,窗只开小缝,我们的人没法靠近。”

    “兄长如今这样防着我,”季瑜从怀中摸出东西,“那么温家也便不可用了。汤禾,你速将此信寄给外祖,再差人去连安大街打探一番,看看兄长今日入了哪家店。”

    汤禾揣好信,却没急着走。

    季瑜看他一看,柔声补充道:“听闻近日嵯垣零散在侵扰,父亲奔赴朝天阙抗敌,陛下却没有放兄长离开的意思,更无放我归家的圣旨。衍都是非这样多,就别再让母亲千里之外,徒增忧愁了吧?”

    他又自袖袋中取出两枚小小的香囊,说:“此物乃前阵端午时,我往祈恩寺叩首,方才求得此物保平安。汤禾,你便将它们寄予父亲母亲吧。”

    汤禾沉默须臾,到底没多问,领命离去了。

    他话落,拨开竹帘想阖窗,劝道:“院中雨大,风一吹全飘进来,外祖莫着凉。”

    温泓却伸手,阻止了他的动作。

    “近来暑气重,屋内闷得人难受。”温泓轻声说,“吹吹风也好,这雨来的正是时候,雨水一洗刷,风再卷过去,泥泞脏污就没了,什么痕迹都会散干净。”

    季邈收手坐回,正色道:“您想说什么?”

    “十六年前有桩大案,事关安州简家,小邈知不知情?”

    季邈摇摇头。

    温泓说:“十六年前,简家尚为衍都朝堂四大世家之一。他家和方家一样,跟随太祖皇帝打天下,虽未像方家一般随侍在侧、多次出谋划策,做的事情却不比方家少。只不过其所做之事零碎纷杂,瞧着并不漂亮,也不够起眼——小邈可知,欲揽天下者,当备哪几畴?”

    季邈想了想,回答道:“三畴。”

    “哪三畴?”

    “一曰强兵。兵者强健,军心整肃,则遇战可得胜。此者西北边军不可图,然越州东北军当争取,几日后岱安先生随舅舅车队出行往北去,正为入越州境图谋此事。”

    “二曰人心。朝中新党世家分立相争,争夺亦是火中取粟之机。为君者呼则有应声,应方可起浪。”季邈说,“近来世家新党,均渐有结交,全赖外祖走动活络,为我奔波。”

    “三曰生息。逐鹿者,实则为当世之大不敬。成者王败者寇,万万追随者生死系于我身,待同朝廷彻底撕破脸后,其亦再无退路,当由我养之护之。因而钱财粮草不可缺,治下百姓劳作不可乱,生生不息得长久,继而谋大业者,方无后顾之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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