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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安文学www.wawx.net提供的《飞鸿祚雪》 100-110(第22/24页)
季瑜微微一笑,说:“殿下聪颖,正是如此。”
“息怒。你叫孤怎么息怒?”季朗指着跪成圈儿的人,喝道,“你们一个个,只会说些没用的屁话!”
他今日朝会又受了气,因着赋税稽核折子积压的事情,遭到御史劝谏,说是这事儿卡着国库审账流程,恳请他尽快处理。可季朗几日前才被催着,熬夜批完了秋审勾决的死刑名单,闻言满肚子都是火。
但这也并非最糟心的事——肃远王季明远已经彻底攻下潼山城,将整个苍州府划入囊中,如今虽无立刻就打宿州的意思,却也已经同朝廷对峙、分毫不让。
禁军与几州守备军人手不足,吃了败仗,朝廷便又吵作一团。文官主张遣使安抚,削减损耗;武官却坚持增派援兵正面镇压,以儆效尤。双方聊不到一块儿去,末了齐刷刷看向季朗。
季朗一缩脖子,说:“断了他们的钱和粮嘛!”
祝雪连忙在旁小声提醒:“殿下,早在两旬前便断了。”
“那、那不就更加胜券在握了吗?西北边军没了补给,迟早被耗得再无战力。”季朗灵机一动,“不若就同他们耗着……”
户部官员震惊道:“陛下,事关苍、宿、怀三州,双方对峙多拖一天、粮草消耗都是巨量,何况三州百姓因此草木皆兵,哪里还能安心?月前宿州秋田已经荒了好些,不少人拖家带口,往更南边去,躲避战火了。”
“打不过,那就派人增援啊!”季朗有些烦躁,挥手间不耐地说,“其余各州守备军,难道就不能用吗?”
兵部侍郎闻言跨出,说:“因百年间无侵扰,其余各州守备军力量早就十分有限,况且秋时农收,多州守备军已于月前调遣往各府衙门押粮去了,余下安、瓷、丰三州还忙着镇压流匪,实在抽不开身。”
季朗额角跳动,压着窝囊火。
他前倾一点,问:“那么兵去哪儿了?”
“本有二十一万在西北,增援阳寂的两万兵被扣下,那些本是衍都的兵。如今肃远王带着八万人,盘踞在潼山府,余下则依旧在守三处关隘。”兵部侍郎说,“禁军与两州守备军共六万。此外东北边军中,还有兵十八万。”
“那就叫应伯年拨人来帮忙啊!”季朗撑着椅子,冷笑道,“他还在东北缩着做什么?”
“回殿下的话,近来东北频频受鄂源诸族侵扰,安定侯实在分身乏术。”越州布政使方才归京,闻言立刻道,“如今越州城内亦缺粮少衣,将士们打仗不能挨饿受冻,巡南府各州上缴秋粮因而更应加急,还望皇上尽快赋税稽核。”
得,又绕回来了。
季朗想骂人,可要骂就得连着满朝文武一块儿骂,他心力交瘁,挣扎着问:“季邈呢?”
满朝鸦雀无声,别说找着季邈,连他那只鸦鹘的影子都不见了。指不定人早从巡南绕道过界,往苍州同季明远汇合去了。
季朗摔掉流冕,怒喝退朝。季邈取完药回来时,就见司珹仰倚小藤椅,赤足半趿着木屐,正翻看他的兵书。
季邈走过去,司珹仰面安静地望他,将那书合上了搁到旁边。
季邈就俯身半跪,一把将司珹揉进了怀里。
司珹方才沐浴过,洗净了身上的脏灰,季邈却觉得那疲倦压根没法被流水带走,只能尽数转移到自己身上来。他嗅着司珹的颈,抱得好用力。
司珹有几分吃痛,却没吭声。他将手环上去,拍着季邈的后背,柔声问:“吓着了?”
“吓得我魂都要没了。”季邈闷闷地说,“今晚你要是回不来,我就把季瑜那破院子拆了,再把李含山也赶出去。”
司珹轻轻笑出声,他在季邈的怀抱里,也蹭着季邈的侧颈与耳下。二人相互取暖一般,季邈体温更高些,渡来灼人的关切,司珹就把温凉的慰藉还给他。
“他没对我做什么。”司珹咬字极轻地说,“季瑜是个天生的疯子,却也并非完全不懂常人的行事逻辑。他抓我,既是试探挑衅你,看你如今到底有几分血气;也为探查策反我,试图从我身上问出更多你的消息。”
季邈亲亲他耳垂:“季瑜问你什么?”二人相互对视一眼,名字已在不言间。
温秉文撑身而起,拍着司珹的肩道:“心事既解,时辰也不早了。舅舅继续睡去,孩子,你也也赶紧休……”
“爷爷,还有折玉先生!”
二人均向声源处望去,就见季邈带着温宴,缘长廊走过来,后者怀里还抱着几块包好的荷花酥。小家伙率先跑到跟前,给温秉文和司珹各一块,又将最后两块分别给了自己和季邈。
“娘亲说,好吃的要分而食之。”温宴一本正经道,“爷爷一块我一块,小叔一块,先生也一块。”
司珹没起身,就着坐姿刮了刮他鼻尖,温柔地说:“谢谢小宴。”
“不客气,你和小叔叔都好客气。”温宴说,“刚才我们在庖房里,他也这么讲话,可我们是一家人呀。”
司珹仰首,同季邈对视上时,后者刚将油纸剥开,正在折角。
二人视线一触即分。
司珹心中莫名有些欣然,许是忧思得解、家人在侧,又有温宴送来的甜点,那些风雪尽数被初夏晚风吹散了,院中惟有紫藤花香。
司珹剥开油纸,折好了角。
那荷花酥的酥皮蕊心尖稍俱点着红,幼时季明远带着一身煞气从军营回来后,曾不耐烦地唬他说是血,司珹便再也不吃这种酥糕上的点缀了。
“你我之间的关系。”司珹有些痒,他偏头想躲,季邈马上抱得更紧,司珹摸摸他后脑,说,“松开点,我胸闷。”
季邈就起身,将司珹托着臀抱起,二人上下颠了个个儿,季邈仰在藤椅间,将司珹放在他腿上。
季邈问:“这下舒坦了?”
司珹木屐早被踢开了,他不想沾地弄脏脚,于是只能跨坐。虚虚撑着季邈腰腹,扬着下巴评价道:“勉强吧。”
季邈捉过他一只腕,抹了药粉往上涂。
“季瑜原本想从我这里套话,他觉得你我如此亲密,许多秘密都会分享。”司珹空出的那只手顺着季邈肩头,漫无目的地滑|动,“我就骗他,说我对你毫无兴趣,说你只是一厢情愿。”
“噢。”季邈捏了捏他腕骨,说,“这么狠心。”
“哪里狠心了,”司珹自上而下地俯瞰,屈指挠了挠季邈掌根,“先生再薄情,不也还是遂了你的愿,跟你回到这王府?”
“我的愿,”季邈笑了笑,说,“好吧,我的愿。”
“他瞧着半信半疑,”司珹另外那只手继续滑,绕上了季邈的发,“我告诉他我曾入过采青阁,留在你身边,不过是想借你的力报家仇。他定要去查的,这件事情你善后。”
季邈仰面定定看着他,几息后,偏头啄到他腕骨,恭顺地说:“好。”
他顿一顿,又问:“在梦里,季瑜最后去了哪里?”
“不知道,”司珹说,“我醒后,梦里的一切或许结束了,又或许没有。我离开时季瑜没有来,他在深宫里,高仰须弥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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