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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安文学www.wawx.net提供的《与宿敌成婚后》 20-30(第1/20页)
第21章
“既然醒了,就请公子先褪去身上衣物吧,不要耽误了吉时。”
脱口而出之时,姜时愿才觉得自己言词之间漏洞百出。
不仅缺少了必要的解释,加之自己这生冷的口吻,强硬的语气,与抛出往抛出一锭金银打赏看台上红妆翠袖的舞姬们下一秒就要高喊‘给爷脱’的醉客没啥不同。
这话听着有些许轻薄了。
姜时愿觑了一眼沈浔,眸色沉沉,对她的‘非分之想’风轻云淡。
不知沈浔是否刚从梦魇中醒来,神志尚未分明。还是他生来性子就是如此淡然,对万事万物以至于自己的身子都丧弃不顾。
沈浔平静,姜时愿却生出一丝心虚,急忙解释道:“沈公子不要误会,让你褪去衣物,是想用金针为你渡穴。”
“娘子唤我沈公子?”沈浔脸色瞧着不太好,扶额敛眸,逐字斟酌:“我姓沈?我为何全然不记得?”
“不仅姓氏,为何自身的一切全都想不起来?娘子是谁,我又是在哪遇到的娘子?”
他的神色不像假的。
他半湿的墨发微垂,整脸覆入掌心中,因为脑中残缺的记忆痛苦。
可即便如此,他还是微不可查地拿着一丝眸光斜睨着姜时愿。
眼前这个浑然陌生的女子,他不得不分出心神,不得不防。
同样提防的还有姜时愿。
“听公子梦中轻语,你的名为‘沈浔’,至于是哪个‘xun’字,我就不知了。”姜时愿警惕地观察着他的神色,“公子有印象吗?你当真什么都想不起来了?”
渐渐地,沈浔气喘起来,汗珠凝着鬓发而淌下,微不可察地摇了摇头。
如果说人的记忆是由无数微小的碎片拼接而成,那他的思绪中没有任何拼图,或者说有,那些拼图全部被黑墨铺满,他能感受到过往的存在,却无法将他们串联成线,读取记忆。
他如在黑林秘境,看不见四周,困在此地。
倏然,一口淤血涌上,呃出沈浔的口角,那抹红痕极为鲜亮,水色泠泠,倒是恰到好处为他这张清隽儒雅的皮相平添妖冶。
姜时愿掏出帕子,递至他的掌心上:“平心静气,收复心绪。”,而后她走到条案上开始分拣草药,霎时一股药香弥漫在小阁之中。
“沈公子别再勉强自己了,你如今记忆不全应是体内的诡毒所致。”
“我昨夜在北邙山观音庙遇到公子时,公子已然倦怠无力,手足欠温,五心烦热,离黄泉只有一步之遥。而后我又为公子探脉,脉象浮而无力,是中毒之症。”
“此毒诡异,浅藏四肢白骇,游走于经脉,霸道蛮横,会随着时间流逝慢慢吞噬公子,使你四肢麻痹,五感渐失,神志早衰,沦为一介废人。或者说残废都算好的,重则疯魔至死。”
世人皆怕死,但死亡又是不可避免的,更何况是尝遍百苦、疯魔地死去。
她的妙音温柔的语调却掩不住这残酷无情的话语,若论这世人最怕的莫过于生老病死,死字是命上悬梁的利刃,就连开疆拓土、智勇无双的宣德帝也畏惧一死,生前寻遍世间万千道仙术士,尝遍百草仙丹。
思及此,姜时愿也觉得自己的话有些重了。
她改口道:“我对此毒闻所未闻,医书上又无药材古方可解,我眼下能做的只有暂缓毒性。但我也估算过,这毒已在公子体内潜藏十五载,按理说这时公子早该疯魔了才是,但此毒如今才发作,说明之前定有法子压制毒性。”
“只是此法,你我尚未可知。”
“沈公子,沈公子,你在听吗?”她看见沈浔有些出神,出声提醒道。
沈浔听到她轻唤,慢慢抬眸,尤为平静:“抱歉,有些乏了。”
“乏了?!”
姜时愿不可置信,语调都扬了起来,她在与他聊的是他的性命,而他想早些安寝,简直儿戏。
沈浔撑起身子,望向窗外。
姜时愿以为他是自暴自弃,劝道:“沈公子,世事无定论,不到最后一刻,都不应该轻言放弃,我定会用尽我的毕生所学帮助公子,也请公子相信我。”
“娘子不必”
“医者,皆会如此。
哪怕病者自暴自弃,我也不会轻易放弃眼前任何一人的性命。”
“这本是我学医的初衷,再者,佛论因果,念生因,因生果。我因一己之念前往观音庙,在那时便已种下与沈公子相遇的缘分,相遇即是因,那这果便不会轻易被截断。”
沈浔坐立于轩窗前,斑驳摇曳的竹影映在他如玉的面庞上,他的神色就如这初晨湖面腾起的雾气般平静,轻言道好。
他想不起他的从前、过往,起初沈浔恐惧这种空虚。
渐渐地,不知为何心里有很安然地接受了缺失,就好似他的过往满是悲痛、是毫无指望的人生,才会对死亡无感,随遇而安。
本该如此的,可遇见眼前这位娘子,撞见她的一双明眸,心中又生出一股荒诞感,觉得古话也许还是沾点道理的,好死不如赖活着。
阁中唯有暖香弥漫,二人皆沉默不语。
*
而后,姜时愿分拣草药,配置药浴,在烛火上炙金针,而沈浔则静静地赏着雕格外的花落。直至日暮的余辉慢慢褪至石砖上,提醒她夜幕降至。
姜时愿终于准备就绪,抬眼望向沈浔,他的目光依然落在窗外,不曾移开过。
这么无趣且繁复不变的景色,他竟然静观两个时辰?
这般定力和闲情,如果是自己的外祖父在世的话,兴许还能与他一较高下。
韶华美景下,姜时愿却品出一缕兴衰之意。
总感觉沈浔年轻的皮相,与他体内的魂魄不符。抛去他的年纪与皮相,单论心性和举止,他就好似过古稀之年的老翁,喜好修身养性的世外修道者。
话说虽然沈浔失去记忆,但一个人的爱好脾性就如同人之骨髓,不能轻易更改。
想来沈浔应生来喜静,这倒和她阿爷很像,阿爷也喜静。
记得阿爷闲暇之时,经常温着小壶名茶,听着丝竹雅乐独自在院落小池中垂钓一晌午,亦或者摆弄他亲手种植的花花草草。
沈浔会不会也喜欢?
思及此,姜时愿噗嗤笑出,又赶紧掩袖藏住,这场面过于变扭,经不起仔细推敲。
分拣好的草药全部下了汤浴之中,淡竹叶、苦参、木槿花、三叶青、重楼、天葵子等各色草药漂浮在水面之上,随着水波微荡。一卷金针沿着木桶边的条凳铺开,姜时愿又将纱幔解下,轻纱白帐尾底轻轻被热气撩起,几缕白雾轻轻漫在她的绣鞋旁。
“沈公子,此事不能再拖了,不然你难活过今晚。”姜时愿敲了敲浴桶,“我配了点解毒理气的方子,以药浴为引,再以金针封你百穴,暂时压制毒素。”
她深受闺阁礼教,自然知晓男女授受不亲,但眼下治病救人为先,无用的世俗束缚都应抛去一旁,于是她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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