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来月: 60-6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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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后来有一次,他路过傅盈的家乡,顺道去看了看他。

    他岳父那时已经分不清谁是谁,但还能认出他。

    苏占庭甫一进门,他岳父就要给他鞠躬,嘴里不停地说:“占庭,是盈盈错了,都是她的错,孩子我们送走了,我们远远地送走了,你别怪她,别怪我们两口子。”

    冤孽。

    郑云州听得伤神,闭了闭眼。

    他沉沉地呼出一口气:“我知道了,谢谢您跟我说这些。”

    苏占庭眼眸下垂,盯着脚底下的泥土瞧:“除了你,再没有第二个人有这个胆子,敢跑来问我这些事。”

    “是,您担了这么久的骂名,也该沉冤昭雪了。”郑云州玩笑说。

    苏占庭佯怒道:“还不是你爸在背后编排我!”

    郑云州摆了两下手:“他可没这个力气喽,躺在床上等人伺候。”

    “好好好,你帮我报了仇了。”苏占庭又缓和了神色,说,“看来明天啊,我真得专程去看看他。”

    郑云州点头:“对,当份热闹瞧也不错。”

    苏占庭笑着指了指他:“你小子,还好我儿子比你年纪小,要跟你一起长大,学得贫嘴薄舌,别把我给气死了。”

    “那不能够,我这都是遗传了老郑的。”郑云州说。

    又说了几句别的,他才起身告辞,说今天打扰了。

    郑云州走到铁门边,苏占庭又喊住了他:“哎,云州。”

    “怎么了?”他扶着门,回头问。

    暮色里,苏占庭背着手,沉思了片刻后,他说:“你对我夫人的女儿好点,别欺负她。”

    郑云州眼中一热,哑声说:“知道了,您放心。”

    “去吧。”

    年轻人走后很久,苏占庭仍然独自站t?在院子里。

    他望着那株多年之前从云城移来的相思树,静静地出神。

    这棵树是他和傅盈结婚那年种的,从南边移栽而来,枯瘦了几年后,花匠想了很多办法都不见起色,索性放任不管。

    但又在某一个初夏,奇迹般地抽出纤长的枝条,一夜之间,整棵树挂满了黄色的小花,明艳洁净,像他见傅盈的第一面。

    命运的轮回百转千结,花开了,人却不在了。

    第66章 顺时 我哪哄你了?

    066

    暮色像一场势头迅猛的潮水, 迅速涨过街头巷尾。

    郑云州坐在车上,看路旁叶子凋零的梧桐,将干枯嶙峋的枝桠刺向天空, 在斜阳里投下尖细的影子。

    他的手架在车窗边,思绪还陷在那些过往里。

    想来想去,还是可怜他命途多舛的小西。

    先不去批判他父母的品质,他们至少有过眷恋缠绵的体验, 哪怕为这段情送了命。

    可林西月却从一出生, 就因为外公外婆的憎恨和害怕, 遗弃在小镇的田地间,又被抱进了那样一个险恶的家庭。

    好在她坚韧勇敢,好在她坚韧勇敢。

    “到了,郑董。”司机出声提醒。

    郑云州下了车, 吩咐他:“明天早上来接我。”

    他快步进了电梯,上楼开了门。

    风从窗外涌来, 卷起月白纱帘, 屋子里浮动浅淡的甜香, 和林西月身上的味道一样。

    她应该还没有下班,郑云州脱下外套丢在沙发上, 进浴室去洗澡。

    他身上穿的还是昨晚在医院的衣服。

    一件衬衫穿两天, 这已经超过他的极限了, 他一刻都忍不了。

    没多久, 林西月也回来了,怀里抱着路上买的一束百合。

    客厅里插瓶的花谢了, 她今天早上才刚丢掉,也该换新的了。

    她打开门,一低头, 看见两只皮鞋摆在鞋垫上,不知道他去哪里劳作了来,鞋尖上还沾了黄泥。

    林西月放下花,提起来,走到阳台上,弯腰给他刷了刷,晾在了窗台外。

    她又拿起花瓶去洗,洗干净后装上三分之一的水,把那束百合放进去。

    目前还没有一朵开花,都碧绿地收拢着,像一支支待放的嫩荷,比那些全盛开的,另有一番新鲜风味。

    里面传出哗啦的水声,浴室的玻璃门后,隐约有一道影子在动。

    林西月站在门口,她知道是郑云州在洗澡,但还没想好要和他说什么。

    没多久,水声停了,郑云州穿了件浴袍,擦着头发出来。

    她就这么仰着头,轻柔细致的目光落在他的脸上。

    好像刚剃过须,下巴上还有一层几乎看不清的淡青色,把他的疲惫放大。

    郑云州把毛巾随手放在柜子上,在和她视线交汇的那一瞬间,他笑了。

    平时总是一脸不耐烦的人,勾起一侧的唇角笑起来时,有种笃定的意气风发。

    林西月也试着扯了两下,但嘴唇好像不听她使唤。

    她的卧室很小,除了床也没有坐的地方。

    郑云州朝她走过来,一只手牵过她,把她带到了客厅里。

    他在沙发上坐下,顺势把身体僵硬的林西月拉到了腿上坐着。

    但她不敢看他,低下头,无声地绞着单薄的衣角。

    “今天很晚下班?”郑云州握住了她的手,不让她再动。

    林西月抬眼,目光羞涩而温柔,毫不掩饰对他的想念,她摇头:“没有,我绕路去买了花,所以回来晚了一点。”

    郑云州看了眼餐桌,只瞧见几束绿油油的花梗。

    “这不就一捧叶子?”他笑了下,手心摩挲在她的脸上,稍一用力就能卡住,就要吻上去。

    林西月脸颊微微发红,小声说:“什么呀,那是百合。”

    郑云州沉迷地拿额头抵着她,妥协似的:“好好好,百合,你说是什么都行。”

    “你爸你爸没事吧?”林西月的睫毛颤了又颤,呼吸滚烫。

    两天没和他亲近了,郑云州一靠过来,比她的心先承认她很想他的,是她不争气的身体。

    郑云州把唇凑上去,嗅着她皮肤上的香气,闭着眼说:“没事,休息两天就好了。”

    林西月乖巧地嗯了一声:“那你不用去照顾他吗?”

    郑云州笑,温热的气息洒在她唇瓣上:“我照顾了他一夜,今天再去照顾,老爷子都要吓到,以为我中了邪,一下子又那么孝顺。”

    “是因为我的事吵架。”林西月小声说。

    她没用疑问句,她是肯定的陈述语气。

    郑云州睁开眼:“谁告诉你这些的?”

    林西月迷蒙地看着他,声音也像是从喉咙里含糊地滚出来:“黎总,她今天找我了,她说她是我姑姑,说我的爸爸是连山,我妈妈是苏苏占庭的妻子,还说你顶撞父母,把你爸气病了,昨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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