惜奴娇: 130-1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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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对于单铮,她并无特殊的崇敬。她只想拉折柳一把。

    “官人所求,与我不同。无论是我强留您在京,还是随您回乡,咱们都会彼此不睦,不如便各自离分。”她道,“您没有对不住我的地方。当初若不是您,我与姐姐几无立锥之地。人各有志,您守亲眷的坟茔,我归在姐姐身旁,与她同进退,也是一种圆满。”

    吴览皱眉,“单将军此次盗兵出征,已是大忌。折柳娘子下场未必中意,你又何必……”

    秾李微抬手,以一个柔和的目光止住了他的话头。

    他们二人仿佛交谈的不是各自的命途,而是家常的琐事一般。吴览却只觉平静之中自有一股骇人的潜流。他心底逐渐不安起来。

    “官人想必觉着我傻。我想与官人讲讲我幼时的事,您便不难懂我了。”

    逐渐灯昏夜深,一壶酒罄尽,不知不觉烛火也变得悠长,摇晃得壁上一双人影幢幢。吴览随着她的话,仿佛年岁倒转,回到了她娓娓道来的那些岁月。

    【幼年的记忆十分模糊,从前的事她一应不记,只依稀从某一日起,忽而明亮起来。

    她坐在道旁,因着饿与冷,茫然只晓得哭。白日里行人忙忙碌碌,无人肯顾她一眼,偶有善心的,扔过去一角干饼,她便接过来吃了。

    夜里是最难熬的,风呼呼地刮进她衣襟,刀子似的;不知哪一条深黑的巷里,又总有凶恶的狗追逐来,冲着她狂吠。

    狗咬她,她跑便跑开了。她最怕的,还是人。人竟不如兽,她跑也跑不开。直到一日,她误打误撞,到了一处高大朱翠的门楣前。四面的屋舍,没有修得这样花花绿绿的,彩楼下挂着栀子灯,瓠瓜似的可爱。一入了夜,神仙似的娘子便点亮了烛盏,那栀子灯亮起来,驱散了浓而可怕的黑暗。

    又有多少衣饰华丽的郎君官人们进进出出,几乎踏破了此间的门槛。欢声笑语,直闹到三更后,才渐渐冷落。她安心睡在光亮里,不过一个时辰,天亮后,自有人将些残羹冷炙一股脑倾出,她便捡了,竟也能吃野兔獐子鼋鱼之类的美味。

    那门楣的匾上三字,很久之后,她方认得,写作“青玉阁”。

    过了些日,后门里丢出来个磕了沿的破瓷碗,并一双竹木的筷子,她不知它们因有什么毛病才被弃了,只觉那碗上花朵好看,筷子也崭新,便收作己用。

    那一日黄昏,出来的是个年轻漂亮的娘子,便是一向拨灯点烛的那个,挑着一双柳叶似的弯弯的眉,两只眼儿又大又亮,穿得一尘不染,连鞋底子都是干干净净的。她忙躲到一边,却见那娘子一手窝着汤婆,一手舀着个瓢,瓢里咕嘟嘟杂着米面肉菜混合的香气。

    那娘子唤猫儿狗儿似的,不大耐烦地将她唤来,“怎么还讹上我家了,真是……碗!”

    她愣了半晌,忙将碗捧过去。娘子的瓢一扣,咕嘟嘟热气的羹菜便落进碗里,香味直冲她天灵盖。

    那是一顿再美味不过的佳肴。

    自那之后,她的日子过得奇妙起来。

    那位娘子时常与瓢同来。她来时有热腾腾的粥或饭菜;她不来时,里头隔三差五总抛出些怪模怪样的东西,好比絮了绵的窄褥子、长短不一的木板条、涂了桐油的纸伞,竟还有几双厚底的布鞋。她将一应琐碎都捡拾起来,在那一间后门的拐角,悄悄为自己搭了间小屋。虽比人家狗笼也不如,到底算是有了家。

    就这么拉拉杂杂,在那娘子的院墙外住了下来,一住便是半年。

    天光渐暖,日子好过了许多。她手上的冻疮结了疤,又褪了疤;身穿的是那屋里扔出来的衣裳,很合身,想来是里头那几位稍长的小娘子们穿不下的衣裙。屋里时常传出些丝竹之声,很是动听,她听得也很是快活。

    直到一日,那娘子午时打着哈欠出来,没带着瓢,手里却抓着把瓜子,门口绣墩上一坐,眯着眼冲盹儿,嘴皮子却利索得很,一会儿,磕了一大把,末了瞧瞧“狗笼”里的她,唇角一挑,招招手,“来。”

    她羞赧地挨过去,娘子捏着鼻子,给了她剩下的瓜子。

    瓜子浸了糖,沁甜鲜美。那娘子瞧她又惊奇又喜欢的模样,开口问:“小乞儿,你有名姓没有?”

    那是此生,折柳与她说的第一句话。

    那时她噙着瓜子不敢咽,小声地吞吞吐吐回答“有,叫李家丫头。”

    对方哈哈大笑,笑得眼泪都出来了,“李家丫头?什么破名儿!”

    她忽觉着很羞惭,低了脑袋不说话。

    娘子又问:“你家哪儿的?家大人怎么就扔了你在外头?”

    她茫然摇头,并不懂这话。娘子再问:“你娘呢?”

    “我娘睡了,被他们拉走了。”她老老实实回答。

    娘子便不笑了,拿奇怪的眼神扫量她,半晌叹了一声,不再与她搭话,晒了会日头,便进去了。

    她只以为是自己的话惹了娘子生气,胆战心惊的,好容易挨到傍晚,得了对方的晚食,憋红了脸,蚊子哼似的,“神仙娘娘,你莫气。”

    娘子没说什么,又回了。半晌却旋身出来,抬高了下巴,有些傲慢的神气,“我叫折柳,甭瞎喊!”

    自此,她便在心里暗暗将这位娘子从“神仙娘娘”换作了“折柳娘子”。

    那时她不过五六岁,尚不懂什么是营生,只觉折柳娘子的日子过得热热闹闹,并心生了艳羡。她也歆羡那几个里头的小娘子,她们有吃有穿,识得字、学得琴。她们唤折柳“娘”。

    做她家的女孩儿,想必是很好的事。只是她自有娘亲,不是折柳的孩儿。

    成日成月,又过夏入了秋。

    一日,折柳板着脸,给了她饭食,却开口:“李家丫头,你走吧。”

    她慌了,捧着瓷碗,“走、走去哪里?”

    “做女使、做养娘。我给你洗刷净了,再舍你套衣裳,往后别来了。”她语气硬梆梆的,有些恼怒,“我这处不养正经的女娘,你又不是我买来的,没得丢人现眼。过来!”

    她直觉折柳是要将她“洗刷净”,再而要赶走,眼中射出了惶惑的恐惧,头一回不似只狗儿,教她一招便去,反退了一步,抿着嘴跑了。

    后头传来折柳气冲冲的咒骂声。

    ……

    翌日,秋光晴明。过了日午,她怏怏地回了,缩在折柳笑话过的“狗笼”里,只因无处可去,肚子又饿。

    一个女孩儿出门来,瞧着要掀她撑伞的“屋顶”,手才伸,教她吓了一跳,冲里叫道:“娘,她还在呢!”

    折柳抱怨着出了来,将眼眯着,透过晌午的日光瞧她,“又回来作甚?当真赶不走了……”

    她目光凝住了,将女孩儿赶回屋,又将她死拖活拽从逼仄的阴影里掐了出来,寒着脸上下一打量。她在这目光下似无所遁形,提了提昨夜里失掉腰绳的裤子,从她手下挣出来。

    折柳什么话也没问,却指着门里边,“进去。”

    她给她洗了个大澡,从头至脚,换了四大桶水,将大小虱子乱窜的蓬发剪得干干净净,指甲缝里也不许留一点泥。虽动作粗鲁,却奇异地很轻柔,落在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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