惜奴娇: 130-1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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熟,便是她亲手所教。

    折柳曾是她见过最华艳的人,到如今也仍是风韵,但总是不再青春,熬红

    了双眼,平添几分憔悴可怜。

    就像她一路行来,所见廊庑下喜庆的灯彩与壁衣,是两个月前,单铮与她明媒正娶时所张挂在家宅里,为着折柳喜欢,便一直未撤下。风雨一吹,便憔悴了几分颜色。

    秾李问:“姐姐为何不拦住他?”

    折柳恹恹地,龙香木的拨子弦上划过,发出一串烦闷的弦鸣。

    “我如何能拦住他?”她话里有种无能为力的绝望,“没有仇恨,就没有他。如今他为复仇而去,我若拦下了他,那个单铮便死了。”

    秾李不大理解,“可以他一而再再而三地忤逆君心,便是立下赫赫战功又如何?下场非死即伤啊!”

    折柳垂下眉眼。琵琶声歇,一室荒凉的寂静。

    秾李说不出安慰的话来。她心头梳理单铮一路行来的种种,忽觉姐姐实不该打他的主意,从一开始,路便走错了。

    或许自林江啸身死,她们姊妹便该离了那股贼匪,另寻个生计。

    只是那时兵荒马乱,两个女子,又能寻着什么生计?折柳若不死皮赖脸地留在那伙人里,恐怕她两个到头来仍旧要落得个倚栏卖笑的地步。

    哪是赵芳庭逼她们到了这一步,分明是命运推着她们,一步步到了如今。

    她眼睁睁瞧着、等着,似乎瞧见了折柳可以预见的惨淡结局。

    ——她将会随着单铮的陷落而陷落,随着他而香消玉殒。

    秾李打了个寒噤,回过神,仍瞧见折柳心不在焉地蹙眉发怔。

    折柳忽问,喃喃地有些伤心,“我从前一向盼着赵芳庭死。这会想来,若那人还活着,他未必会走到今日这一步吧?”

    秾李不答,只安静而锐利地盯着她。

    半晌,她放缓了目光,将一只手搭在折柳手上,柔声劝慰,“死者已矣,再说这话有什么用呢?不如想想咱们的出路。”

    脑中想的却是:若他不死,你哪还有生路?

    “你知道吗?”折柳忽笑了,面色仍是苍白,“他临行前,留了一箱财货与我。好大的数目,抵得上我那些年所得的十倍之多了。他又为我得罪过郑将军,现去了边关,怎能与之相处?他若当初应肯,与郑将军结了姻亲,朝中好歹还有个根基,全是我坏了他的事。他此一去,满可拥兵西凉府,再不回京受制于人,又是我拖累了他……”

    她絮絮地念叨,秾李静静地听,捂不热那只手,自己的手心也冰凉。

    罢了,秾李同她用了午食,辞时叫她放心,“单将军是我家官人的恩人,他二人又有生死的交情。我回去同官人说一说,请他出个主意,必能保全了单将军。”

    折柳不迭地点头,又叮嘱了数语,殷殷送她离去,满目中是重燃起的希望。

    秾李上马车离去,在她瞧不见的背身处,宽慰笃定的容色蓦地卸下,由心头升起的茫然蓦地沉重压来,在昏暗的车厢里被无尽放大。

    她被挤占了空间,渺小又卑微地缩在一角,无力地想,吴览又能做什么呢?他连辞官的奏疏都呈上去了。

    自那半截玉笛后,他们再未亲近过,吴览与其说是厌恶她的行事,不如说是自弃。他同样厌恶自己的同流合污——抉择摆在眼前,他投向了郭显,而选择向单铮隐瞒。

    马车平缓,她一路浑浑噩噩地想,不知不觉便到了家;下地的那一瞬,思绪重又变得清明。无论情势怎样如恶潮,她但得有一根定了心的锚,便任惊涛乱卷,也失不掉方向。

    那根锚便是折柳。无论怎样,她得护她。

    吴览想要辞官。

    这事他已告与秾李,今晨得知她去了单将军宅,待到日午方回。他下了朝,独自一人坐于书房,冥思良久,终于下定了决心。

    恰逢女使来请,道秾李娘子请去用晚食,吴览应后,心中叹息。

    他与秾李,到底非一路人,从前因着怜爱与私欲,拧在一起以为和美,其实不过是她有意逢迎而已。如今他既愿辞官,想着回乡守妻女的坟茔,更无可能强捆着她一道。

    晚食是秾李亲自下厨,因着早春,又兼入黄昏寒冷,尽是暖暖和和的热食,酒鸡酿鸭、盘兔旋炙、煎鹌子、紫苏鱼,又有羹蔬醪糟,温了暖口暖心的热酒,只待他能多用一时,二人说一会话。

    她侍奉自己,从来尽心。吴览瞧这满桌满盘的佳肴,忽想到,她晓得他爱吃什么、爱哪一口酒,甚至爱用哪一双筷,却从来只道自己样样皆可。到今日,他竟不知她真心爱什么。

    屋中点着炭火,暖烘烘的。秾李伺候他坐下,褪了氅衣。吴览道:“如今不似从前,家中许多僮仆女使,你何必亲自整治酒菜?”

    秾李道:“无妨,他们做我嫌不尽心。这二年来为你也做惯了。”

    吴览心头又起了愧疚。

    秾李为他布菜,又斟了酒对饮,酒入心肠,新添了辣意与涩意。吴览酒力尚可,今日却借故有些醉,红着脸,将平日里听了都嫌齿冷的话,委婉地道来:

    “我已呈了辞官的奏疏,你晓得的。我祖籍在舒州,自数载为官,多年未归。前三年将辛娘与彩儿的坟茔迁了回乡,因身份上尴尬,竟也不曾去吊过。这是我不孝不亲的罪过。我打算辞官后,便回故里,残剩半生,也算是落叶归根。”

    秾李并不意外,点了点头,“官人回了故地,想要做些什么呢?躬耕的话,未免辜负了您一身才学。”

    “我已四十有三,筋骨日渐衰朽,哪还能躬耕劳作?”吴览想到今后情形,不免微微笑起来,驱散了些阴霾,“便支应个馆学,收几个村童弟子,将书念一念罢了。”

    秾李一盏酒饮下,颧上红润润地起了鲜妍的光彩。吴览所见的女子中,青春妖娆的也强胜于她,却无一有她如此聪慧的风情。

    “那,我呢?”她问,“官人将我安置在哪里?”

    吴览目光无法与她相视。他做不到问心无愧,便愈发羞惭,但牙一咬,终将话说出口:“秾李,我归乡但只一人,你……自去吧,我将所余钱财尽数予你。”

    秾李静而柔和地瞧着他,并无他预想中的惊愕或伤怀,不过轻轻地叹了口气。

    “我已想到有这一日。”她缓缓道。

    吴览无言,眼瞧她独自饮了二三杯,面色愈红,眼眸里也有了雾一般的湿润。

    半晌,秾李道:“官人,你可曾想过,你因辜负了单将军而心中懊悔,不愿再做郭氏的官;可若你一走,他在朝堂岂不更势单力孤?”

    吴览摇头,面现颓丧,“我救不了他,何不早去。”

    如同折柳拦不住单铮,吴览同样也救不了单铮。自古成王败寇,以单铮英杰,有项羽之勇,又

    有刘邦之雄,输便输在他竟同时有着兼爱天下的仁义。

    他做不了枭雄,草菅人命而逐天下;也不能自污自弃,使人主卧榻安心。从他向郭显称臣的那一刻起,他便没有了后路。

    秾李与吴览一样,洞彻这一点。平心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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