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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安文学www.wawx.net提供的《惜奴娇》 30-40(第6/20页)
宗契红了脸,瞧她一眼,又别过眼去,扫量那窗,“……还能怎的,跳窗呗。”
应怜一晌坐回床上,乐不可支,见他愈发地赧,不知如何,心里却有些痒,他愈是不自在,她就愈想闹玩笑,只依旧披了外裳,任一头乌发垂散,促狭心起,便
脱口而出:“夫君,莫若别跳窗了,歇下吧。”
宗契竟脖子根都红了,身子一僵,强使转过身来,皱了几分眉,却沉声道:“这玩笑轻佻,莫再说了。”
……说她轻佻?
应怜有些不乐意,又嫌他呆迂,哼着咕哝一句:“我也就对你闹一闹,哪要对别的人说!”
他不言语,闷头去翻窗。应怜便不再玩闹,叫他回来:“你歇一晌,听那头睡下了,你再走,否则又被抓回来。”
她说得尽在理,宗契也怕又闹什么幺蛾子,索性在她屋里又坐了坐。
这便有几分府君庙的样儿了。两人围着火,他坐这头、她坐那头,只是没现下这般安稳。
应怜重穿戴好了,只是没拧髻,拿红缯在脑后略略扎了几道,十分地简素,却更衬得眉眼柔丽,花萼凝露。三分灯火映在面颊,竟生了十二分月色皎皎。
宗契素来知她好看,今夜于灯下观,但觉又更殊艳了一些,四目相对,竟生出花颜在侧、折枝可攀之谬感,几分心浮气躁,不知何故,总也扰得人心烦。
此时也无处辟地,便只得阖了眼,双手垂放于膝,凝神静气,守神持心。
应怜却心窍玲珑,见他如此,便指床叫他去那上头打坐,否则万一坐着睡了,又得跌下凳去。
宗契教她说得没了心气,口中道“不至于”,终拗不过她相催,便脱履登床,只在床尾一角,盘膝坐定了。
他闭了眼,便关了凡尘浊界。应怜却怪爱看他打坐,只觉他这坐相比从前许多请入家中看经做会的僧道好上万分,究其缘故,约摸是他坐也如松,肩挺背拔,身形又有另一番峻伟,评一句“蕴天地神秀”也不为过。
总之他也瞧不见,便歪头看他打坐,他也不会嫌她轻佻。
应怜看着看着,眼光从他眉眼到身形,走了神,便渐而想起一事来。
从此过了江,到得扬州,她投奔了定娘表姐,他是不是就要走了?
算来至多不过两三日的功夫。
她此前竟未料想到过,这会子一旦察觉,忽的心中似秤砣一坠,本已生的那一二分困意顿时烟消云散。
她留在扬州,他走。
不是三五日,也不是三五月,想来这一别,便此生再无得见。
一想到此,她心口便发闷起来,坠坠地教人难受。历历想来,从夏至冬,从暑到寒,与他分明只结识半年,却好似天翻地覆,过了一辈子。
她早已将他视作家人一样,从此一别,岂不要抽掉她半副心骨?便又从心口至指间,密密地生出些难分舍的酸楚来。
怪道古人曾言“是以别方不定,别理千名,有别必怨,有怨必盈”。这会还没怎么的,她就已经开始不如意起来了。
想得愈深,她便心头憋不住,脱口相问:“到了扬州,你便要走了么?”
得她一问,宗契睁了眼,顿了片刻,才道:“是。”
简洁利落,竟一个字也不肯多说。应怜一怔,不由便生出几分怨来,幽幽道:“你……你……”
“你”了半天,也没挤出个子丑寅卯。本想教他多留几日,又一想几日怎么够,不若多待个一二月。然两个月满打满算也只六十日,过了可又如何呢?
住他个三年五载算了。总之扬州又不是偏僻地界,僧寺尽有的,他随找一个挂单呢,也能时常见一面。
……可他也不是喝风长大的,佛光寺将他养大至今,哪有说离就离的道理。
越想越烦乱,应怜伏桌歪着头,枕在臂上蹙眉望他,终才问:“你回五台山么?”
那眸光若含情若含怨。宗契垂眼,不去看她,灵台方才清明一二分,又被几句话搅得尘埃再起,听出她话中颇多不舍,心境便一滞,原道必定要回的,话到嘴边,不知怎的,却改了道儿,“也未见得,兴许……”
话出了口,才骑驴找马,脑中搜了一圈方向,囫囵找个地儿应付了,“……兴许去江宁府。”
应怜“啊”了一声,“你在那儿还有事理?”
“不是事理,”既张口了,他便将就接下去,“是我俗家的外家在那,只是不认得,想着这趟索性南来了,不如过去寻一寻,晓得还有几个亲眷在。”
她却从未听他提及过,此时闻得,被调起几分好奇,那离怀愁绪也减淡了几分,问他,“既是外家,怎么还不认得呢?在家时,家大人年节当走动吧?”
宗契却摇摇头,并不以此伤怀,“或有些曲折缘故,我母亲从未提过,我便从不知晓。”
既如此说,应怜也再不好问,只是微有戚戚然,念他生天地之间,却如无根之叶,来处不晓,又叹了一回。
转而生了几分期盼,眉眼间又亮了起来,“你这趟去了,再回来,顺道也过扬州的吧?”
宗契听得好笑,又有些说不明的滋味,便顺着她应承,“过的,倒时必来看你。”
应怜便抿抿嘴,笑了起来。秋水盈盈、点碎琉璃,瞧不尽的娇憨情态。
他再凝神不得,又听得外头寂寂,不再有人声响,索性下床,推窗而出,一抬头,却见檐外悬月半轮,清清冷冷,却分明如人,那月白里散下辉芒,落在手上、衣上,勾着似有若无的情意。
他动作利索,倏忽已越窗在外,动静皆无,回身正要关窗,却恍而见她倾身探出,下巴支着手肘,乌溜溜的纯澈眼眸正瞧住他,一晌笑起来,正如天边那月,怕惊动人,只挥手叫他自去。
冷月微微映明他轮廓,眼眸幽深处,几分言语不及的心绪,似是柔和,却一两分发怔,半晌向她点点头,回身融入暗里,如山岳夜隐。
直待再无一点脚步声了,应怜才落窗睡下,枕在枕上,却又拿眼望窗纸上幽幽浸来的月光,总觉他一时再要掀窗而入似的。
一晌等不到人,却暗怪自己多心。去而复返,更没道理。
冷月无声,唯映一枝寒影横斜,述她满腹心事,剪理不清,终带了入梦。
第34章 第34章江水几多,不如人情世故……
此夜宿下,翌日五更初尽,仍未破晓。应怜醒时只听窸窸窣窣窗畔响动,睁眼却只能囫囵瞧见一两线轮廓影儿。
人尚带三分慵懒,魂儿却思想起来,窗根下动静,莫不是宗契要进来?
他也有心,黎明时归,好教沈干娘说不出别的来。只是时辰略早些,他怎么也不晓得扣两下窗、叫唤一声?
应怜倒不怪他唐突,只是撑起身子,揉了揉眼,轻声细语,困懒未褪,“你来得真早……”
一句刚毕,一影儿掀窗正要翻入,身形却不是宗契。她先怔愣,忽猛地一吓,神魂险些飞出去几条,尖叫往床里缩,“你是谁——”
那人似乎也不曾料着,瞬时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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