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过撩: 30-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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弥递了杯水,转眸朝钢琴那边看了眼。

    鹿呦神态专注,注意力完全投入到调律工作中,没在意她们俩的对话。

    钟老太太漫不经心地抿了口水,放下杯子,悄声吩咐钟弥在这陪着鹿呦,走了出去,反手将门轻轻一带,留了一掌宽的缝隙。

    不多时,鹿呦侧耳倾听琴音,不经意地,余光掠过那道门缝,扫见一片墨绿色的裙摆飘过。

    她没放心上,继续调试着音律。

    时间在不断被按响的琴音中悄然流逝,不知不觉间,太阳落了山,暗色笼进屋又被按了开关的灯点亮。

    饭菜香融在空气中,从门缝中飘进屋。

    钟弥皱着鼻子嗅了嗅,激动地:“是红烧肉!我去看看!”

    鹿呦抬头,只见小丫头已经激动地小跑了出去,轻笑着摇了摇头。

    最后又检查了一遍,她结束了调律工作,趁着没旁人,弹奏了一段《kisstherain》试音。

    卡在需要左小拇指按键的音符上。

    她蹙着眉头又尝试用手掌带动那根指节按压下去,最多只能维持两个音符。

    又试了一次,她试着略过左小拇指,却像是提线错乱的木偶,连其他的指节都控制不好。

    尾戒上抛光过的白贝母,折射着七彩的光泽,一时凉一时热地泼进眼里,搅成了一团。

    “叩叩。”两下敲门声传到耳边。

    鹿呦转脸望过去,见钟老太太立在门边,慌忙起了身,下意识地,将左手背到了身后,“调好了,您来试试?”

    钟老太太眸光抬到她脸上,慈爱地笑了笑,走上前,捋着旗袍坐下,伸出双手悬停了几秒,落下。

    两分钟前,在她指下卡顿的音律,云一般,缭绕在如枯枝的手上,被新奇的指法弹得柔软蓬松,奏出一场雨,淋到鹿呦心坎里。

    “音准了就是不一样。”钟老太太抚摸了一会儿琴键,收手说,“留下来吃个晚饭吧,吃完了,我让小环送你回去,弥弥就留我这了。”

    鹿呦没拒绝。

    原木桌上摆放了五菜一汤,几乎都是她爱吃的,尤其是那盘红烧肉。

    大概是钟弥有提过她不爱吃肥肉,所以弄的都是纯瘦肉。

    鹿呦没多想,斯斯文文地吃饭。

    “是不喜欢吃这个红烧鲫鱼么?”钟老太问。

    鹿呦咽下嘴里的食物说:“小时候还挺喜欢的,后来有一次吃,被鱼刺卡喉咙了,有点心理阴影。”

    “这样啊。”钟老太太给她夹了块红烧肉,“那就多吃点喜欢吃的。”

    鹿呦道谢。

    钟弥看看厨房,又眨巴着眼盯她看了会儿问:“姐姐,你觉得口味怎么样?”

    鹿呦笑笑说:“挺好的。”

    夹了一箸菜进嘴,嘴角慢慢拉直,总觉得口味有点熟悉,但又想不起来是和哪家餐馆像。

    吃完饭,从餐桌前起身时,钟老太太忽地问道:“刚刚听你弹奏李闰珉的雨的印记,左手小拇指是受伤了么?”

    鹿呦一愣,老实道:“之前断了,重接没连好神经。”

    经过厨房,里面传来脆响,似是碗盘落了地。

    鹿呦扭头,透过厨房门上半截的玻璃往里看。

    里面人刚好弯腰下去收拾,没露脸。

    “慢点的,没事儿哈,别划伤手。”钟老太太叮嘱了句,转回眼,带着看了鹿呦继续往大门走,“想不想再把钢琴捡起来?”

    鹿呦犹豫没直接回答。

    “可以用新指法弹,像我刚刚那样。”

    钟老太太伸出左手在面前,断指处变了形,显得有些触目惊心。

    “我这手啊,是以前在车间上班被机器给轧了,那会儿觉得是再也碰不了钢琴了,后来她们研究出指法教我的时候,我也还是觉得肯定不行,当然,也有些抵触的情绪在。”

    “我和小云她爸爸就是通过钢琴认识的,他后来跟别人也是通过钢琴……我对钢琴的这个感情就有点复杂了,又喜欢又厌恶。

    不过,前年蕴溪回来看望我,问我,奶奶,最初你是为什么学钢琴的呢?”

    听到这里,鹿呦心头微动,泛开一圈一圈的涟漪,回荡着月蕴溪对她说过的类似的话。

    “我想了很久,想通了,是啊,我弹琴又不是为了那个糟老头子。不过还是有些担心,毕竟好多年没弹了,手还是这幅样子。

    然后蕴溪就又跟我说,奶奶,有些事,靠想是肯定不行的,得靠试才行。”

    话音随脚步顿住,老太太手握住门把手,没急着推开,侧头抬脸看她,问道:“你呢,要不要也试一试?”

    大门被推开,墙上的声控灯应声亮起,淡白的光投落下来,点亮鹿呦面前这一方夜色,她动了动唇,停了片刻才出声:“那就,试一试吧。”

    钟老太太唇边漾开笑意说:“回头我就通知她们,让小云好好教你。”

    鹿呦笑着道谢。

    “不客气。”钟老太太舒了口气,“这下,蕴溪该放心了。”

    车从车库开出来,掉了个头,轮胎碾过细小的石子,细微的声响交织着聒噪的蝉鸣与远处夜市的喧哗,老太太的话说得那样轻,几乎都快被这些零零碎碎的动静给覆盖住。

    偏偏鹿呦这双耳朵敏感,捕捉得分明。

    她望着钟老太太,恍然想起昨晚月蕴溪喃喃呓语的一声“钟老”。

    直到坐进车里,驶离了种满香樟树的那条路,鹿呦都还是晃神的状态。

    她手撑在狭窄的窗沿支着头,目光落到车窗外,泼墨的夜色如梦里那般浓稠,留白的那一轮月亮,在寂静里追了一路。

    一个荒谬的念头以不可阻挡之势,在脑中疯长。

    ˉ

    陈菲菲手机接收到鹿呦发来的短信时,她刚将头发吹得半干,吹风机一关,便听清从外面传进淋浴间的琴音。

    《wonderfulu》的旋律。

    就在今天的回程路上,她分享*了一只耳机给云竹,这首歌结束后,她习惯性地又倒回去听了一遍。

    那会儿云竹好笑地问她:“怎么又听一遍?”

    她回说:“我喜欢的歌都会循环播放至少两遍的。”

    云竹意味不明地笑了声,陪着她听了两遍。

    拉开门出去,屋里没亮灯,因为云竹说在这样的环境下拉琴会有不同的感觉。

    陈菲菲也不懂是什么感觉,只知道这人在暗色里拉小提琴的样子还挺飒的,连头发丝都会飞舞。

    她顺着琴音,朝落地窗的方向侧头。

    小竹林被夜色涂抹出浓重的黑,枝叶相连,兜着或明或暗的星与朦胧的月,银白的亮光投落到琴弦上。

    拉琴的人却站在阴影里。

    陈菲菲放轻步子走过去。

    片刻后,云竹停了拉弓的手,眸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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