疯蛇的陷阱: 80-9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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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更何况,如果哪天因为通货紧缩旧欧大量印钞,就算白冉手里的那么多钱也不再牢靠。

    为了下一年的口粮,全家人都要劳作起来。

    但究竟谁能劳作,成了个问题。

    妈妈身体不好天天卧床,卢平才两岁,卢安在镇子里的教会学校上小学,艾希莉娅肌无力又患有精神疾病,都不能当劳动力使用。

    白冉虽是南赤联贵族出身,但毕竟是在军队待过的人。军医也是军人,也经历过艰苦的战场,干农活不算什么。

    蛇人,尤其是蚺蛇原身的蛇人,力气很大,推犁翻地得心应手。但她上了年纪,体力不比几年前,推一阵子便需要休息休息。卢箫很感激爱人的帮助,却舍不得她累,经常劝她休息。

    法蒂玛是个总为别人着想的天使。

    只是她这样娇小柔弱的女孩子,天生不适合农间劳作。她推犁推得脸都红了,但还是步履艰难地不停前进,像个输不起游戏的小孩子。有一天因为太过勉强自己,她一直劳作一直劳作,最后竟不声不响地晕了过去。卢箫发现时法蒂玛已经昏过去许久了,喂了不少糖水才挽救回小天使的低血糖。

    凯瑟琳知道寄人篱下该多帮些忙,但笨手笨脚的程度堪称帮倒忙。

    说过挖坑前要看看位置,她却总是忘记,最后她的坑排布一塌糊涂,堪比陨石随机降落。在看到卢箫扭曲的表情后,她连连道歉,直道歉道得卢箫都不好意思说什么。一个态度良好、金发碧眼的美丽花瓶。最后就只能让她撒种子,每个坑两粒,这种任务她倒还能不出差错地完成。

    大画家司愚则直接拒绝了去田间劳作。

    她认为创作的价值远大于物质粮食,非常耿直,而她骨瘦如柴的身形也确实不能体力劳作。但事实来看也确实是这样,在旧欧出名的她,随便一幅画都价格不菲。

    卢箫表示理解,也尊重艺术家的理想。

    最棘手的?

    嫂子依旧是最棘手的那一个。

    卢箫实在不明白,这女人是怎么活到现在的。说她脑袋不灵光吧,可在偷懒方面倒得心应手。全天一半时间要不在接送安安,要不就在厕所蹲着。“懒驴上磨屎尿多”,她看到嫂子就会想到这句古话。

    正午的太阳很毒。

    好在深冬微凉的空气抵消了热辣。

    满头大汗的卢箫坐在翻好的土地上。土地既松软又扎实,自然本身的活力顺着脊背传来,安抚了她疲惫的心。

    耕种就快完成了。

    大部分都是她一个人完成的。

    虽然土地上空空如也,但下面沉睡着无数精挑细选后留下的饱满种子,等待着属于它们的成熟与收获。

    远处传来了牛群的低鸣。

    抬头,地平线绿绒绒的草坪闪着金光。

    手放在砖红色的土壤上。

    那一刻,她突然明白了对土地的热爱是怎么一回事。

    **

    卢箫怎么也想不到,最能帮忙的反而是八岁的小侄子。

    男孩子天生活泼好动,总有一身使不完的劲儿。在学校憋坏了的他,每天回来就嚷嚷要干些农活。

    卢箫一开始只给他一些简单的工作,但过了几天发现,卢安能高效完成不少任务。虽然他是男孩子,却比女孩子还要细心,尤其在照料牲畜上十分老道。

    这天,卢安割完草,喂完了后院的牛羊们,回到了别墅前的空地上玩耍。

    他在空地上用树枝、干草和石头搭了一个小城堡。他经常会在那个小城堡旁边编故事,有时妹妹卢平过来,他便会讲给她听。

    夕阳是橘粉色的。

    澳岛海边的景色很美,美到能让人忘掉这是一个满是战火的年代。远处的海面波光粼粼,三两归航的渔船,船帆也染成了粉色。

    看着卢安孤零零的身影,卢箫有些过意不去。

    这阵子忙于耕种,她已经很久很久没陪伴过侄子了。她仍记得,过去几个星期来,侄子多次想找自己说话,可自己总是在忙。

    于是,卢箫走了过去,在城堡旁悄悄坐下。

    卢安编故事编得太过入迷,并没有发觉姑姑坐在了身边。

    “……人们都认为托马斯是个只会说谎的大骗子,是坏国王的帮凶,可薇薇安依旧认为他是个英雄。薇薇安问,你为什么不和大家说说清楚呢?托马斯就不说话,他就是笑。薇薇安不明白他的意思。其实托马斯是这么想的,别人怎么说都不重要,别人说他是大骗子,他也不会真的成个骗子,别人说他是好人,他也不一定就是好人了。”

    渐渐的,卢箫也被这故事吸引进去了。虽然卢安的用词很稚嫩,情节很简单,但她依旧被吸引着。或许那就叫天赋。

    约五分钟后,一个故事讲完了。

    卢安抬头休息休息,发现姑姑就坐在身边,吓了一跳。他红着脸,语塞道:“姑、姑姑?”

    卢箫抱歉地笑笑。

    “对不起,你讲得实在太好了,我就忍不住偷听完了。”

    卢安嘟起嘴,羞涩地点点头。

    高高的鼻梁,栗色的卷发和墨黑的圆眼睛,无论从哪个角度看,他都是一个温柔的小男孩。帅气如他爸爸,但帅中又带点柔美,大概是东亚血统进一步纯化的缘故。

    两人并排在地上坐着,望着越来越暗的夕阳。

    卢箫觉得自己有必要说些什么,但她实在不太会开启一个话题,便从最傻的问题聊起。

    “你们在学校里都学些什么?”

    “国文,数学,技术,音乐还有美术。”卢安回答。

    “最喜欢哪科?”

    “我喜欢国文课,看文章很有意思。”

    卢箫点点头。她想到了自己的小学时光,昏黄的回忆太过遥远。

    那时也像这样快乐吗?那时的同学是什么模样,上课的老师又是什么模样?那时的世州又是什么样子呢?

    过了片刻,她突然想到了什么,问:“那数学呢?喜不喜欢?”很热情的询问,似在寻找一个知己。

    卢安为难地思考了一会儿,然后如下定很大决心一般,垂头丧气道:“那些数字像糨糊一样,每天黏在纸上乱作一团,我搞不懂。”

    满是抱歉的意味。

    他知道姑姑是研究所的数理天才。

    卢箫愣住了。

    一方面,她对安安不喜欢数学这个事实感到困惑,她以为家族的数学天赋是与生俱来的,就像当年的哥哥在退学前也是数理一把手;另一方面,她为侄子的语感和比喻能力而震惊,很难想象这是一个八岁孩子说出的形容。

    卢安盯着城堡看了一会儿。

    他悄悄向卢箫身边贴了贴,低声道:“姑姑,和你说的一样,学校里没人说‘伟大的时元帅’了。”

    卢箫突然紧张了起来,忙问:“那你有没有说?”

    卢安闷闷摇头。

    “没有,我听你的话,从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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