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眉: 30-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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扎,就沉得越厉害,只好用这样的方式调节自身感受,达到情绪自洽。

    唐纳言仍在那头叮嘱,“你要是再去那条街的话,走路小心一点,不要看手机,那些路都不平的,很容易磕着碰着,知道”

    没等他说完,庄齐就飞快地挂掉了。

    够了,不要再往下说了,别再说了吧。

    她把手机扔在床上,自己慢慢地蹲下去,把脸埋进膝盖里。等再站起来的时候,光滑的裙面被眼泪打湿,黏腻腻地吸附在小腿上。

    勇气是精神上的消耗品,不会源源不断地供给,庄齐差不多就要用光了。

    她洗完澡,躺在床上仍一字一句地背着采访稿,反复形成肌肉记忆。

    和庄齐同住的,是一个京大的女孩子,叫胡莹,读中文系,是个十分狂热的张迷。

    她很晚才从外面进来,怀里抱了几本书,“不好意思,我去了趟商务印书馆,回来太晚了。”

    “没事,我也还没睡,买的什么书啊?”庄齐说。

    胡莹哦的一声:“几本杂书,我们那边很难买。”

    庄齐点头,没再继续追问了,人家明显不愿说的情况下,就不用多问了,这是起码的礼貌。

    晚上用功过猛了,以至于梦里都是散碎的文字,捡都捡不起来。

    隔天去香港大学,下车时,本部大楼旁的凤凰木红绿相间,火红的花瓣如丝绸艳丽,细叶榕撑开参天的树冠。

    胡莹站在庄齐身边,仰头看着树上的凤凰花,口中喃喃地背诵,“黑夜里,她看不出那红色,然而她直觉地知道它是红得不能再红了,红得不可收拾,一蓬蓬一蓬蓬的小花,窝在参天大树上,壁栗剥落燃烧着,一路烧过去,把那紫蓝的天也薰红了。”

    庄齐笑了下,“《倾城之恋》里的句子,你读的很好听。”

    胡莹嗯的一声,拉着她一起讨论,“你也喜欢张爱玲,那你看这本书的时候,觉得他们是有爱的吗?”

    “爱情吗?我没怎么读出来。”庄齐诚恳地摇了一下头,她说:“我只看见白流苏在父权统治社会下辛酸的命运。”

    胡莹点头,“哦,你是戴教授她们那派的观点。”

    庄齐不知道他们文学上有多少分支派系。

    她扬了扬下巴说:“走吧,跟上黄老师。”

    参观完了校园,到了采访时间,昨晚那个迅速蹿红的视频让庄齐名声大噪,话筒都怼到了她这边。

    好在采访稿背得熟,庄齐稍抬了几分音量,从容地面对镜头说完。

    再上车时,黄老师朝她竖了下大拇指,“说的好,夸他们夸得不卑不亢的,站位和高度也都有了,精神面貌又端正。”

    庄齐笑了下,“谢谢老师。”

    这天的行程结束后,在港大用完餐出来,庄齐和胡莹沿着薄扶林道走,在公交站等了会儿,坐上973路巴士,下车后走了一段,到了影湾园。

    两个女孩子点了咖啡喝,脸上吹着温热的风,聊上几句不痛不痒的天。

    后来谁也不说了,庄齐撑着头往远眺。

    她想起在大院里的夏天,小小的风筝被绊在了树梢上,总要麻烦警卫去拿下来。

    风筝是可以被取下的,会被人妥善地挂在墙上,它的归宿很好。

    那她自己呢?

    她的结局又写在哪里?

    香港的饭菜不是很合庄齐胃口,又或者她最近什么都吃不下,总是一点点就饱得难受。末尾几天行程又满,庄齐到后面有点吃力,身体状况渐渐跟不上了,上台阶都要按着扶手。

    同行的男同学关切地问:“没事吧?”

    “没事,我这周运动量超标了。”庄齐说。

    他啊了声,“好像没走多少路吧,你要注意休息。”

    庄齐应句好,“谢谢。”

    从香港回来以后,她都待在家里写访问报告,逐字逐句地删改。

    周日庄齐睡了一整天,傍晚静宜约她出来吃饭。

    庄齐把几个橙色购物袋放上车,“都是你要的,在中环给你配齐了,放这儿了啊。”

    静宜翻着袋子说:“哟喂,我们庄代表百忙之中还要给我拿包,我真是不懂事。”

    “假死了。”庄齐都懒得看她的表情。

    静宜说:“我以为你会去海港城那家爱马仕,怎么去了置地广场的店?”

    “算了吧,海港城那边人山人海,又挤又累还总是没货。”

    “您真是辛苦了,赏脸吃个饭吧?”

    “可以。”

    她们去了一家意大利餐厅。

    静宜最近很喜欢这里,她说:“你尝尝这火腿,咸中带甜,有淡淡的迷迭香,和杜松子味。”

    庄齐吃了一片,勉为其难地咽了下去。

    静宜摇头,没有察觉到她身体的异常,“你也是吃不了什么细糠了。”

    之后更夸张,每上一道味道很重的菜,庄齐都难受地捂着胸口,一副想呕的样子。

    静宜举着叉子问:“我说,你不是怀孕了吧?”

    “怎么可能?”庄齐摊开餐巾,轻声说:“我姨妈刚走。”

    静宜学着她刚才的样子,“那你这矫揉造作地干嘛呢?”

    “不知道,就不怎么想吃东西。”庄齐说。

    静宜有点担心,“你这样多久了?胃出毛病了吧?”

    庄齐摇头,她继续吃力地切牛排,手腕轻微地发着抖,还没切完就扔了刀叉,靠在椅子上喘气。

    多久了?她也记不清了。

    好像从北戴河回来,她就没尝出过食物的滋味了,把自己关在家里的时候,入口最多的应该是香槟。

    好在酒窖里有喝不完的香槟。

    静宜看她这样,把自己切好的换给了她,“吃这份吧,没事儿。”

    但庄齐半天都没有动。

    她用力地呼吸着,胸口的起伏越来越明显,两弯细长的眉毛蹙拢了,精致苍白的五官快扭在一起。

    静宜担心地看着她,“齐齐,你是不是哪儿不”

    她还没说完,庄齐的手指就抓进头发里,忽然就崩溃了:“我怎么什么都做不好?我为什么这么没有用,连切个牛排都切不了。”

    旁边的人全看过来,被静宜瞪了回去,“看什么看,你们情绪都很稳定吗?”

    她走到庄齐身边,蹲下去给她擦下巴上的眼泪,“这么难受的话,我把你哥哥叫来好不好?”

    庄齐一个劲儿地摇头,泪花也被摇得乱飞,鼻音很重地说:“不要叫他,我不想再给他添麻烦了。”

    静宜笑她看不透,“哼,纳言哥就喜欢你给他添麻烦,他也许在等你给他添麻烦呢。”

    庄齐还要反驳什么,但胃里猛地起了一阵恶心,她捂着嘴跑到了洗手间,扶着冰凉的台面吐了起来。

    今天一天了,从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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