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回科场捞人上岸[科举]: 130-1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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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一个趔趄。

    一整个弱不禁风住。

    原疏心里也很苦。

    副榜大抵就跟从良做妾似的,取之无味,弃之可惜。

    虽然他嘴上总在叫衰,说着不行不行,但心里哪能真没想法?

    一路他走得太顺,难免心存侥幸,指着奇迹再临一次,叫他不偏不倚混进一百,如此一鼓作气,开春刚好搏一搏进士。

    如此再见,他才有勇气向心心念念的姑娘表白。

    这下好了,他和姑娘之间,又横亘进一百座大山。

    “黄兄,别演了,快走吧。”原疏啧了一声,推了难兄一把。

    “上舍那二位跑得比咱还快,跟着顾家顺风车,天擦黑就出发了。”

    “你品,你细品!”

    “兄弟本无间,奈何利成刀!”

    “这安庆府的书生也不是什么好鸟!”

    “那必须!挖墙脚的不一定是坏人,但挖我墙脚的肯定不是好人!”

    二人磨着后槽牙,骂了一路。

    江边渡口。

    顾劳斯猛然碰上两班亲友团,楞里格楞。

    尤其那一道道看负心汉的眼神,更是令他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算了算了,正事要紧。

    他来渡口,是同父亲一道,与韦家父子送别。

    韦岑这棵独苗苗,总算实现了就业自由。

    韦老大人不仅不再阻他治水,这一波长江沿线实地考察项目,还十分大方地带上他。

    老大人斑白的鬓发掉落几丝,随风飘摇。

    望着江堤热火朝天的忙碌景象,他沧桑叹息,“老顾啊,这次水情,叫老夫明白一个道理。我等早就老了,这天下,是时候交给他们年轻人了。”

    上阵父子兵,其实也全非韦老甘愿。

    实在是,从顾劳斯脑库容里硬套出来的新奇理论,各种符号算法,他老人家消化不良,只得带上韦岑这罐消食片。

    顾准嘘他,“长江后浪推前浪,一代新人换旧人。

    偏偏你这前浪倚老卖老,死乞白赖就是不走,真真是人不要脸,树不要皮。”

    韦大人立马反嘲回去。

    “云门大都出雅士君子,唯你是个浑不吝,几十年过去了,老来也还是不修!”

    二人横眉冷对一通互怼。

    又在小辈目瞪狗呆中,哈哈大笑。

    闲云潭影日悠悠,物换星移几度秋。

    韦大人早已不是九年初那个眼里不揉沙的二愣子。

    不会仅凭市井传言,就对着顾准一拳照脸,还痛骂他“不敬事,枉为人臣,不为民,不配当官。”

    顾准也再不是那个初入官场任纵不羁的顽主。

    不会在因年少轻狂酿下大错,更不会因一蹶之故,久久却足不行。

    凤阳旧日,历历在目。

    那时二人一个奉命治河,一个戴罪救患。

    如针尖对麦芒,却也足以惺惺相惜。

    再后来,人事几经浮沉。

    二人各循其道,没成想再聚首,还能一如当初。

    “追往事,叹今吾,春风不染白髭须。”

    顾准颇为感慨,向韦大人抱了一拳,“老伙计,此行珍重。”

    “顾大人亦要保重。”韦大人亦还一礼。

    他思量片刻,斟酌开口,“湖广、江西两省祸首虽已伏诛,但仍有一笔烂账须得清算。

    不说被侵吞的漕粮,单是工部历年下拨的治水款项,如此巨资去了哪里,就已成迷。

    老夫听闻,陛下虽令户部尚书方徵音亲赴两省查账,但此案干系政本,牵连甚广,他到底对朝臣起了疑心,意欲另起大人一同会查,互相牵制。

    你可要劳心了。”

    老大人点到即止。

    这朝臣是谁,无须明言。

    船上,船公看了眼日头,大喊着“开船”。

    韦大人再看一眼旧人,自嘲道,“真是老来话多,是时候走了。”

    与老伙计擦身而过时,他放缓步子,耳语一行。

    “我等旧臣,虽年老力衰,却也肯将万字平戎策,留待江山故主归。

    老夫等着你消息。”

    顾准不着痕迹让了一步,笑道,“江上风大,仔细你这把老骨头。”

    长辈叙完,韦岑才上前一一拜别。

    他扶着老父上船,大约别情使然,临行前忍不住回首。

    “顾琰之,向风年少,日后科场若是遇着,还望关照一二。”

    一直被他视作洪水猛兽的顾劳斯,差点没翻出一个白眼来。

    自休宁初见,韦岑对他就一直成见颇深。

    后来更是疑心暗鬼,总怀疑他有意带歪顾云斐。

    怎么,这会儿未成年防沉迷系统终于舍得下线了啊?

    他面上不爽,直白坦荡,叫韦岑想自欺欺人都难。

    其实早在金陵时候,韦岑就已明白,顾家这位,根本不是什么神女娈童。

    之所以吸引族人同伴争相追随,靠的也不是家世样貌,而是赤忱鲜活的个性。

    他是一缕晨光。

    而趋光,正是芸芸众生的本能。

    此前是他先入为主了。

    芥蒂既生,二人当然再难熟络。

    以至于再次共事,治水以外他想同他说些闲话,都无从张口。

    但如今天这般没话找话还是头一遭。

    旁人或许不曾察觉,他自己却懂内心的无措与尴尬。

    好在船已行远。

    江风猎猎,徒然解了他满腔落寞。

    离别总是容易叫人情绪低落。

    顾劳斯眺望大江,看船到天际化作孤帆一撇,不由想起宁云。

    他留在这里,还有一点私心,想等那个突然冒出来的便宜兄长乘风归来。

    他们还没来得及拜把子呢。

    当然,他也有一笔账等着他回来清算。

    这人极其过分,走就走,硬把太子印强塞给他,算个什么事?

    “咚——咚——”

    某个清晨,万佛寺早课的钟声悠扬回荡。

    顾劳斯打着呵欠推开门,就看到从来与宁云形影不离的明孝卫指挥使,直挺挺跪在门前。

    他双手高举,托着那枚十分烫手的印章,“请公子收下。”

    顾劳斯气得两眼一黑。

    正三品跪他这个小秀才,这不是妥妥夭他阳寿嘛!

    奈何指挥使难缠,不收就不起来。

    关键是,收了……指挥使也赖着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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