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信风: 75-8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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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泽仁受宠若惊:“不用,应该做的。”

    沈宗良点了一下头,任由小姑娘搀着伤兵一样箍住他的胳膊。他问了声:“你叫扎西泽仁是吗?”

    只不过他的语气太冷了,又虚弱,听起来没觉得是要答谢,倒像报复。泽仁诚惶诚恐地点头,还没意识到这次任务将给他带来什么。

    沈宗良捂着肚子,总算笑了下,“不用紧张,你很好。回去休息,今天辛苦了。”

    他们回到供氧充足的房间内。

    且惠一时间反倒头晕,出现了类似醉氧的轻微反应。

    沈宗良撑着躺倒在了沙发上。

    且惠爬起来,摇铃铛一样摇了摇自己的手机,还是没反应。

    他把手搭在额头上,看着她那副像喝多了的样子,笑着说:“用我的,给你妈妈和冯幼圆打个电话,她们很担心你。一直都在等消息。”

    且惠昏昏沉沉地点头,分别给董玉书和幼圆去电话。

    幼圆那头还好,她不住说:“我就知道沈叔叔能找到你的,我就知道。”

    “嗯,他是这个世界上最有本事的人,我好爱他。”且惠说。

    女孩子和她的发小没遮拦的告白,听得沈宗良这个中年人一阵头晕眼花,他还是习惯不了这种讲话风格。

    他摆摆手,安安静静地躺在沙发上,闭起眼休息。

    幼圆高兴完,又来怪她:“你一个人,怎么好招呼不打一声就跑掉?大家多担心啊,干什么去了!”

    且惠握着他的手机,想了想说:“嗯一位平凡的女性结束了她的少女时代,她的灵魂将会更富饶。你也祝贺一下吧。”

    “热烈祝贺。恭喜你终于同过去握手言和。”幼圆也抖了抖身上的鸡皮疙瘩,“好啦,你早点回去,本来身体就不好,别待出什么问题。”

    “知道了。”

    第86章 chapter 86

    高原地区日落晚一些, 七点了还能见到阳光。

    且惠站在窗台边,看见远处浸润在夕阳余晖里的布达拉宫,华丽壮阔的宫殿如有神性。她听着手机另一头, 董玉书泣不成声的忏悔,心里也不好过。

    她在电话里一直说:“小囡,是妈妈错了,是妈妈错了。”

    且惠捂了捂嘴,忍不住带着哭腔打断她:“妈, 你不要再这么说了,我不要听。都过去了,我的病早就好了,你别担心。”

    后来手机被葛珲拿走, 他说:“好了好了,且惠啊,母女俩吵吵嘴嘛,再正常不过的事了呀, 你散完心就回来吧,好不好?”

    且惠点头:“好的,麻烦伯伯照顾家里了。”

    “不要紧。”葛珲说:“你妈妈在我这边, 你放心好了。”

    她这通电话打了很长时间,等回去时, 沈宗良已经挪到了床上,睡着了。

    且惠转过身,小心缓慢地拉拢窗帘,尽可能不发出声响。她把手机放到茶几上, 慢慢走过去,扶着床蹲下来, 借着角落里一盏昏黄的灯,细细打量他。

    哪怕是在睡梦里,沈宗良的手也压在受伤的小腹上,眉头轻轻拧着,脸色疲惫,浮着一层不正常的青白。

    她知道,那是一路担着心,受着怕,操劳出来的。

    且惠唇角微微扬起来,指尖轻颤着,伸手抚上他眼尾那两道细纹,眼睛却又湿又热。

    还小的时候,她总是在背后偷偷地看他,心想,沈宗良为什么总能那么松弛,不显山不露水,听见、碰到任何事都从容,把身边人衬得毛毛躁躁。

    她真想看他偶尔失态一次。一次就好了。

    可他真的千里迢迢赶来,因为紧张她而吓得跌跤,且惠又深深的自责。

    足见爱人这件事有多么的矛盾重重。

    她怕沈宗良不像她爱他一样爱她,又怕他太爱她。

    且惠把他的手放进被子里,珍重地、轻轻地吻了一下他的唇角。

    她去浴室里换衣服,没敢冒大不韪洗头洗澡,只是打湿了毛巾擦了擦身体,穿上一套干净的睡衣。

    这里太干燥了,挖面霜的时候且惠格外舍得,一大坨垛在脸上推开。就这样,竟然也全部吸收了。

    她翻了翻沈宗良的行李,找出一件干净的长袖T恤,再去绞了一条热毛巾。

    且惠细致地给他擦了一把脸,手指顶着毛巾,在他高挺的鼻梁上来回滑动,玩儿一样。

    她把毛巾放到一边,伸手去解他衬衫的扣子,身上还穿着带血渍的衣服,不知道怎么能睡得舒服。

    且惠的手指再灵活,在解男人纽扣这种事上还是生疏。她两手并用,一拆一拨,总是不得要领,那扣子也不知道什么做的,拈在指尖滑不溜秋。

    好不容易敞开了,大片雪白的胸口露出来,且惠也累得轻轻喘气。

    提前备好的毛巾早就冷掉了,她又去了一趟浴室,重新用热水淋了一遍,拧干,再跑出来,趁着毛巾还有温度,赶紧给他擦拭好。

    大概她真的很不会照顾人。

    一点点小事,就让且惠筋疲力尽了,感觉比审合同还要累。她手里还攥着毛巾,就这么俯低下身子,把脸贴在了沈宗良胸口,急需缓一缓。

    身下的人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

    且惠平复着呼吸,一只干燥的手掌心伸过来,摸了摸她的脸。

    然后是沈宗良低得近乎听不清的声音,含着一丝笑:“又在撒娇?”

    “明明是在给你擦身体呢。”且惠微微窘迫,她撑着床垫爬起来,把毛巾给他看,“累了,靠着你歇一下嘛,这都不行。”

    沈宗良说:“扶我一下,我自己来换。”

    且惠把枕头堆好,让他靠在上面,“你坐起来就好了,我再给你擦擦手臂。”

    沈宗良刚想张嘴说什么。

    立刻就被且惠轻声呵斥了,她说:“别再讲你可以这种话,我不听。”

    这一来,他真的笑了出来:“小钟主任好厉害啊,把我吓一跳。”

    “因为你太喜欢拒绝我的照顾了。”且惠微微瞪着他说。

    沈宗良盖好了被子,两只手臂往旁边一摆,嘴角噙着淡笑:“我不拒绝,你过来照顾就是。”

    他突然这么配合,倒让且惠心里不安,她还准备要越级给他做思想工作呢,能有这么顺利吗?

    且惠将信将疑地又去冲毛巾。

    她重新坐到床边,拉过他一只手臂上下擦洗,左右看了看,“还好手上没摔着。”

    床头灯打在她泛着红晕的脸上,照出她精细周正的五官,像一幅古画,有种工笔细描才配得的美。

    沈宗良靠在床头,眼睛盯着她看,嗤了声:“也不能摔个遍吧,这就够现眼的了。”

    且惠开解道:“哪有啊,谁走路不摔几跤?再说那是在山上呀,太正常了。”

    “不会觉得我老了吧?”他伸手在她鼻子上刮了一下,半开玩笑地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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