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城春归: 3、曲有误(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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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旧的穹庐王帐被拔起,白色的帷幕纷纷垮塌。燕祁从孤臣手中接过火把扔进了帷幕中,火舌很快席卷了它们。

    烈焰炽热地焚烧着已成废墟的王帐,冲天的浓烟预示着南图勒济曼王时代的结束。

    “诵咒,引王上路。”

    这道指令本该从王汗大祭司的口中发出,可不久前,王庭的下一任主人宣布,大祭司以血为媒,以魂魄为引,亲自为先王引路去了,所以这道“引王上路”的指令,便由手执日曜剑的燕祁发出。

    王庭上下,并无人有异议。

    指令一下,四十九位黑衣引渡使便围绕着烈焰驻马诵咒。诵咒完毕后,除了燕祁之外的在场所有人拔出匕首,搁下了自己的一缕发辫。

    图勒有殉葬的风俗,但是在场的这些人不是贵族,就是王庭众臣,不可能真的为王殉葬,所以便有了“削发代首”的惯例。

    发辫被投入火中,同王帐一起化为灰烬,这些灰烬,将成为先王陵墓封土的一部分。

    火势渐渐变小,在火舌消失的前一刻,燕祁一声令下,送葬的队伍便抬着先王的灵床从临时搭建的帐中走出。

    孤臣已经将马牵到燕祁的身边。

    燕祁利落地翻身上马,一拉缰绳,马立刻窜了出去。

    送葬的队伍紧随其后,队伍的两侧是由孤臣率领的王汗亲卫,再接着往下是图勒各部的大军。

    济曼弑兄夺位,虽死得突兀了些,但死后仍以王汗的规格入葬,燕祁自认为,她足够对得起她这位阿爹了。

    入葬点在草原深处一条干涸的河床上,护送灵床的队伍走了足足两个时辰才走到入葬点。

    冬日的草原冻土千里,想要在河床上掘出一方墓穴可不容易。

    为了不让济曼王无处可葬,燕祁派人用了“火燎”之法,先将墓穴点用烈火烤暖,再掘出墓穴。

    入葬的仪式要比引渡的仪式简单很多,因为图勒人认为,引渡过后灵魂早已进入长生天,留在人间的不过只是曾经栖息的躯体,失去了作用的身体,仅仅只是一个躯壳罢了。

    “入葬。”燕祁发出了葬礼的最后的一道指令。

    济曼王的灵床被缓缓放入墓穴,紧接着,王帐的灰烬被尽数覆盖在灵床上,灰烬的最上面再封一层河床的封土,而后,燕祁驱马踏上了墓穴,勒着缰绳驱使马封土上转了一圈。

    等她做完,其余的人再循着她做的轮流做上一遍,所有人做完后,河床又恢复了原先平整的模样,根本看不出河床之下掩埋着图勒曾经的最高首领。

    这是图勒王族流传至今的安葬方式,墓穴不起陵,是怕图勒的敌人撅了墓。

    至此,济曼王的所有安葬仪式就此完结。

    至少燕祁是这么想的。然而她这么想,不代表所有人都这么想。

    当燕祁准备离开时,斜后方忽然有人连人带马窜了出来,堵住了她的去路,语气不善,一眼能看得出对燕祁的不满,“燕祁王子,仪式似乎还未结束吧?”

    燕祁抬了抬眼眸,看清了来人的样貌,“左贤王,你有什么话说?”

    左贤王阿鲁亥被燕祁盯着,冷不丁打了个寒战,燕祁的眼睛太冷,冷得像苍岚山顶终年不化的积雪,有那么一瞬他想住口,但是燕祁此举实在不合祖制,于是大着胆子开口道,“王子此前一直生活在大魏,近几年才回到图勒,怕是不知道,王汗去后,左右近侍之人需得殉葬。”

    “殉葬?”燕祁将这两个字在舌尖来回倒了倒。

    阿鲁亥感觉自己听到了一声若有似无的冷笑,可他用余光扫视周围的人,大家的神色都没什么异样,他不仅怀疑是自己生出了幻觉。

    “从今日开始,图勒没有这一条祖制了,王庭近侍,无论男女,都不必再殉葬。”雷霆千钧的话被燕祁用轻飘飘的语气说出来,也改变不了它令人震骇的事实。

    “不……不殉葬?”阿鲁亥觉得,自己大概真的出现了幻觉,燕祁在先王死后的所行所为令他知道这是一个胆大包天的人,但是他没想到燕祁胆子大到会公然推翻祖制。

    “那,那工匠呢?按照惯例,为先王掘墓的工匠也应该殉葬。”阿鲁亥不死心地问。

    “工匠?哦,你说他们啊,”燕祁貌似现在才想起来还有工匠这回事,“早就让他们走啦,魏帝兵过石涧城的时候,沿途踏毁了不少木桥毡房,让他们去修去了。”

    “这……这怎么能行?”

    “怎么不行?”燕祁废了一番口舌,已经失去了和左贤王解释的耐心,“我图勒先历‘乾武之困’,又经‘九王之乱’,毁的毁损的损,百废待兴正是缺人的时候,”她斜睨了一眼平坦的墓穴处,心道活人难道不比死人重要?

    “那也不能……”

    燕祁耐心告罄,厉声打断左贤王的话,“父汗没让本王的母亲给苏莱曼先王殉葬,说明父汗也觉得殉葬之例是可以变通的,你还有什么异议?”

    阿鲁亥:“……”

    “没了就退下吧,你再挡着路,若耽搁了本王的继位大典,本王会觉得你是故意不想让本王继位。”燕祁将日曜剑从左手换到右手,左贤王因燕祁一番诡辩被呛住,正愣神,没看到燕祁的动作,燕祁舔了舔后槽牙,在心中将左贤王骂了一顿。

    王庭四王在“九王之乱”当夜被她杀了大半,这左贤王是个死脑筋不足为虑,她才留他一命,没想到死脑筋这么死,那不成真想等她拔日曜剑?

    “左贤王,”燕祁晃了晃剑柄,“还不让开?”

    阿鲁亥:“……”

    默默退回队伍的阿鲁亥竟会觉得燕祁说得有理,不愧是在长安长大的,魏人的诡辩之术学得倒是不错。

    荥阳王府西泠台。

    刘元乔正在让侍女给她梳妆。

    今日是她阿姐刘元君的祭礼,虽不用穿丧服,但也需要穿得素净点,于是她穿了一身黑色的深衣,外面套了一件白绢地三绕曲裾,腰间用一掌宽的银丝腰带束着,通身上下无一丝花纹。

    “翁主,王妃遣婢子来问翁主好了没?”夏芷在门外催促道。

    “来了,就好了。”刘元乔从身后的侍女手中夺过木梳,从妆台上拿起一支银簪,“就这样吧,快给吾戴上。”

    从寅时开始,荥阳王妃就一直派人来催,算上这一波,已经来了五波人了。

    其实刘元乔也不想迟到,实在是她这几日心忧长安那边的状况,一想起扈仲带回的消息,她就夜不能寐。

    那么多的皇室宗亲,怎么陛下偏偏召了膝下有女儿的呢?

    夜里忧思过度,天蒙蒙亮的时候才堪堪睡着,没睡多久就被她娘催着起来,刘元乔是哈欠连天。

    侍女替她插上银簪后,刘元乔对镜粗粗看了一眼,“差不多行了,走吧,一会儿阿娘又要派人来催了。”

    刘元乔披上白裘披风,步履匆匆往祭堂的方向而去。祭礼在祭堂,祭堂在王府的西南面,而她住的地方在东北方,脚下得快着点。

    路过王府偏门的时候,刘元乔忽然被一阵嘈杂声吸引,她对夏芷招招手,“难道府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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