禄命: 40-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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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是阴差,模样看起来竟比海里受折磨的恶鬼还要阴毒。

    幸好吕冬青在这行干了数十年,什么样的鬼没见过,干瞪眼的阴差根本吓不着他。但很快,他便发现,这鬼瞪眼分明是在挣扎,挣扎身上束缚!

    两际海是判官在管事,阴差要是身上有缚,那必然是判官下的。

    如今判官虚弱,所以这阴差才有挣扎的余地。

    可这里的人都不是邬引玉,胆子大不到敢去除判官下的缚。

    那阴差的眼瞪得更大了,僵硬的身微微一侧,随之浑身颤抖,癫痫般朝塔内挪步。

    吕冬青看得惊骇不已,回头道:“这……”

    封鹏起也不明白,但看得出这阴差是想带路,连忙道:“跟上他。”

    阴差拿着戟走进塔里,在那有无数纸灰坠下之处,他矮身一跪,脑门狂往石板上磕,尤像请罪。

    吕冬青愕然发现,石板之下是空的。

    阴差已是游魂之姿,就算磕得皮开肉绽也流不出血。他转而挺起腰背,手指哆哆嗦嗦地在石板上戳,好似在画什么。

    吕冬青恍然大悟,环视了一圈后,蓦地抬手接住了飞扬的纸灰。

    未落地的纸灰变不成白蝴蝶,往手上一沾,便会留下灰迹。

    吕冬青蹲下身,照着阴差比划的走势,慢吞吞地画出来一个图案。

    随即一阵天旋地转,塔中站着的五门人竟被“吸”到了地下。

    吕冬青心跳如雷,没想到冥塔之下竟还有这么一个隐蔽之处。

    他欲寻判官身影,一个转身,一只巨大的石磨撞入眼中。

    石磨边上,有一群身上系着粗绳的魂正在费力推磨。

    那些魂单薄透明,但模样还是能看得清的,一个个的竟都眼熟无比。

    吕冬青看到了五门的祖辈,还有自己的儿孙,随之,还发现了自己所在!

    正推着磨的魂,似乎……全都是五门的,而判官就站在边上。

    判官没料到会有人闯入,被吓得差点魂飞魄散,扬声道:“你们怎么下来的!”

    五人都慌了,一时间不知该说什么。

    古籍上曾提起过,两际海确实有一石盘大磨,若有人做了罪不可赦的错事,其子孙后辈都要舍下一魂在阴间推磨,其肉身也需为阴间做事以偿债。

    最开始的活无常,便是这么来的。

    吕冬青百思不得其解,他以为五门做活无常,只是自古以来的糊口手段,没想到竟是为了偿债。

    可是,五门的祖辈们又是做错了什么?

    判官猛朝宋有稚看去,他发出去的鬼旨明明只有一份,想必是宋有稚动了歪念。

    宋有稚瑟瑟发抖,紧握住邬其醒的手臂,哑声道:“是守塔的阴差教我们下来的。”

    判官戴着面具,神情难辨,但说话咬牙切齿,分明是动了怒,“你告诉我,邬引玉到底是怎么来的?”

    除了宋有稚,没人料到判官会问这个,四人齐齐朝她看去。

    宋有稚瞪直眼:“她……”

    “说!”判官冷声。

    宋有稚两眼一闭,颤巍巍道:“我二十三年前怀的是死胎,恰好有一个陌生女人来托孤,她在邬家暂住了几日,非人非鬼,我和邬其遇很是害怕,不得不收下。”

    判官倒吸了一口气,又问:“那位女子,是不是和鱼家家主长得一模一样!”

    宋有稚睁开眼,朝远处的推磨鬼望去,扫了一圈没见着鱼泽芝,鱼泽芝怕也不是鱼家的后人。

    她颤声道:“是、是有些像,她们身上都带着一块红色的玉!”

    判官抬手按住脑袋,什么像,根本就是同一人!

    鱼泽芝夺舍时,那具躯壳尚还稚嫩,此后长相受魂灵影响,便会与她本身越来越像。

    “你真是做了一件好事!”判官厉声,猛一甩袖,身上鬼气四溢。

    吕冬青连忙朝宋有稚抓去,朝封鹏起使了个眼色。

    两人纷纷掷出五帝钱,飞快烧去符纸,火烧火燎地将身边人拽出了冥塔。

    有一瞬,判官迟疑了,他不敢再触犯天道。就光是他犹豫的那阵,也已足够吕冬青等人离开阴间。

    五人惴惴不安地回到牙樯滩,相视一眼,都沉默住了。

    宋有稚急急吸气,浑身抖个不停,捂脸说:“我和其遇对不住五门其他人。”

    “替祖上偿债一事且先不提。”吕冬青撑起身,长呼了一口气,看着宋有稚说:“你把当年的事全部道出,不可再有隐瞒。”

    宋有稚不敢再瞒,把昔日种种,包括将转经筒还给邬引玉一事,全都说了出来。

    吕冬青哑声:“照此前卜算,以及判官的指示,五门失踪的人也许真是被引玉带走了,只是……这事一定也牵涉到五门的高祖辈。”

    半日后,牙樯滩的大雨终于停了,通讯基站也逐一抢修恢复。

    可是,吕冬青等人依旧联系不上邬引玉,这回,连鱼泽芝也联系不到了。

    夜里,邬引玉被呼喊声吵醒,醒来盯着转经筒看了许久,又把它拿到盥洗室,泡出了一池的墨汁。

    这回她得让鱼泽芝亲眼看看才是,她走出房门,差点被走廊上走动的纸扎人吓到。

    一个个花花绿绿的纸扎人跟阴兵似的,双眼俱是无神,漫无目的地游走。

    邬引玉舒了一口气,朝楼下看去,发现竟还有纸扎人坐在沙发上,目不转睛地看着打开的电视。

    真是热闹,鱼家人一定从不缺玩伴。

    她走去敲了鱼泽芝的门,没进去,在走廊上勾了勾手指头说:“鱼老板,来。”

    鱼泽芝看了她几秒,不作声地跟了过去,进了那边的盥洗室后,一眼便看见了满池的墨汁,池里还泡着个转经筒。

    邬引玉抱着手臂,往门框上倚,努着下巴说:“我上回也是这么泡出墨汁的,泡完后,叫喊声就会有所消停。”

    “你猜到了吧,墨气就是从这转经筒里出来的。”鱼泽芝说。

    邬引玉嗯了一声,姿态仍是懒散。

    “你把墨迹泡化,出来的墨气会蒙住生魂,藏住他们踪迹,所以上回你泡了转经筒后,判官便给不出指向了。”鱼泽芝拨动水面,手指浸湿在水中。

    邬引玉一愣,没想到竟是这般,说:“所以它是在救人对么,它可是越来越沉了,会不会承载不住更多的魂?”

    “会。”鱼泽芝眉头紧锁,看向门边倚着的人。

    又是这样直勾勾的打量,邬引玉打趣道:“我上次还想将这转经筒拆开,好把里面的魂放出来。”

    “别拆。”鱼泽芝半个手掌探到水下,搅得水中灰烬沉浮。

    “我知道,省得害了那些魂嘛。”邬引玉一哂,“不过,前两天鱼家还不曾这么热闹,鱼老板怎么想的,让我刚打开门就看了一出‘戏’。”

    鱼泽芝捞出转经筒,解释道:“早上时,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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