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州歌头: 250-26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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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屋子官吏瞧见,都跟着绷起精神。

    陆潜辛亦起身说:“这个道理大家都明白,西北战事就是当前头等大事,如今到关键处,我户部上下自然该全力支持。只是咱们没有点石成金的能耐,变不出银子,只能将其他开支削减,或是直接挪过来充作军费。”

    停顿片刻,“再多的法子,下官也想不出了。”

    钱粮有限,一个去处占多了,其他地方就得少占些。

    同侪都在,谁多谁少说定了,一口唾沫一个钉,日后就别想再来找他户部扯皮。

    事实摆在这里,崔连壁也无可指摘,便问:“不知裴相爷意下如何?”

    裴孟檀抚袖笑了笑。

    急递子时送到,他两刻之后得到消息,在书房观书到寅时,都没有太监出宫宣召大臣觐见。

    然而秦毓章这段时日几乎一直宿在端门北楹,到抱朴殿只需要过两道宫门。寻常官员难知秦相爷是否被皇帝召见,但他有能通宫禁的手段,自然是知道的。

    所以他自是点头:“眼下共克时艰,军需为先,其余各处节省一些亏苦一些,也是应当。”

    既然大家都没意见,那后面的具体分配商量起来就顺理成章。

    诸事议定,各回各衙门,秦相爷才着手拟奏折。

    钱书醒归置好本次议事记录,将一份列好的名单送到相爷案上,低声陈述:“工部还剩下的干净人,就这些了。”

    傅禹成不中用了,跟他穿一条裤子的侍郎也被羁押在牢里,等着年后处斩。秦相爷虽暂时代管工部,但他事务繁忙,不可能一直兼任,所以向皇帝推举了接任人。

    被各方举荐的候选当然不只一个,皇帝心中或许也有属意的人选,不管接任的会是谁,他们都需要尽早物色能为己所用的低阶官员。

    钱主簿做事细致,这些人的身世背景、入仕历程、与哪方有血缘姻亲或是其他利益上的牵扯,都清清楚楚。

    才入职不久的工部虞衡清吏司郎中柳从心也在其中。

    秦毓章盯着这个名字片刻,提朱笔将其划去。至于其他人,更不入他眼中。

    “这些人不行,去提拔新的人上来。一时找不到,那就慢慢挑。”他说。

    钱书醒应声撤下名单,开始在脑子里回忆栽培到各地方的能员,不自觉皱起眉。

    另一边,走出政事堂的崔连壁也是眉头紧锁,连路上向他出声行礼的蓝袍官员都没注意到。

    这些蓝袍见他一脸凶相,也不敢触霉头,匆匆离开。

    这天变得可快着呢。边关一打仗,兵部说话就硬气了,同其他部衙大小龃龉不断,截用户部的驿兵,争夺工部的预算,甚至这位崔大人敢在朝会上动手打人……他们这些人微言轻的,还是躲着走更保险。

    殊不知崔大人之所以无视他们,是因为心思全在刚刚议定的军费上。

    两百万,西北军与振宣军共用,下一笔还不知什么时候才能有。这显然不够,但已经是国库能挤出的极限。

    他回到兵部衙门,副手盛环颂到荼州攻城作督工去了,一干无所事事惯了的下属骤然连轴转,忙得像拉磨盘的驴,都焦头烂额,以致于到处乱糟糟的。

    他也没时间揪这些细枝末节的问题,只惦着尽快给殷侯写回函。路途遥远驿寄困难,不能耽搁。

    真正落笔的时候,却一句比一句滞涩。

    他对自己与所在的处境已经连愤慨都提不起了,对信那边的人们越发地愧疚难当,可他写到最后,仍然要去劝慰、去恳求他们继续承受这一切——

    ……财匮器乏,饷额微薄,令崔英羞愧无地。然纵有万般不愤,大敌当前,唯抛却一切情绪,前后团结,奋力抵抗,以期逐敌于寝门之外……运筹决策,安抚军心,数般责任寄君一身,望君保重,亦望君海涵……

    浅淡的叹息回荡在空荡的檐梁下,因先前的安静而显得格外清晰。

    顾莲子被这一声弄得彻底睡不着了,单手撑在身后坐起来,脑子里回响着才将听到的“两百万”,很快明白,“这不够吧。西北军和振宣军加起来有没有二十万?除非窝着不动弹,一旦行起军打起仗,两百万能顶一个月就算厉害了啊?”

    带着困意的声音不高,谢灵意向花窗望了一眼,忠义侯仍在与裴相爷谈话,看起来并未被打扰。

    他垂下眼,用比叹息还要低的声音说:“振宣军眼下只有人,武器、甲胄和马匹一无所有,两百万不够武装这一支大军。”更别说支撑军事行动。

    “那怎么不多拨些军费?”顾莲子将双腿搁到朝向院子的那一面,很随意地问。

    谢灵意在户部也干了几个月,总不会一点底细不知。

    但正因为知晓,甚至经手了相关公文,所以他更加无奈:“国库见底,去哪儿拨。”

    “再加一百万的钱都没有?”

    “没有。”

    “哈。”顾莲子惊讶了一瞬,随即乐得肩膀乱颤,因背着裴氏师生所在的房间,无所倚靠,不得不抓稳栏杆,“怎么都跑出日夜了,还是不给马儿吃草啊?这旨意发过去,不是刺激人么,万一西北军和振宣军上下的将士闹起来怎么办?军队暴乱说不定会比秦甘失陷更让朝廷重视?”

    “闹起来也会压住的。”谢灵意说。

    几乎是同时,他们背后响起声音。

    “有殷侯在,乱不了。”

    嬴淳懿走出来,屈指敲了下顾莲子的额头,“老师正为西北发愁,别瞎说话。”

    “这确实是有可能发生的事,我们应该考虑到。”裴孟檀随后走出,语含担忧:“幸而有殷侯在,可叫人略放心些。”

    顾莲子与谢灵意都站起来,作揖叫“老师”。

    前者又说:“有什么好担忧的,这朝廷不就是某个人的一言堂,走到如今的局面,不就是他们一手造成的么?谁揽事谁负责,不揽事何必多操心?”

    就像上个月塌了宝殿的那间皇寺,他听说许久没有修缮之后,弄清楚了原委,就找人拿话恐吓僧侣,又暗中提供了把消息送到太后宫里的门路。

    结果一通折腾下来,户部认了疏忽的罪责,代管工部的秦相爷连句话都不曾漏。

    他一想到此事便不爽快。

    但嬴淳懿瞟他一眼,他也就撇撇嘴,不说了。

    裴孟檀对于这些话不置可否,仍然温和地笑道:“不多操心,怎么能揽事?”

    忍让这么多年,也操心了这么多年,不差后头这一年两年。

    他目送几个年轻人离开,宅院重又冷清下来。

    今日腊八,当祭祖敬神。

    然而裴氏的祖祠在稷州,老爷子健在,尚轮不到宣京的大房主祭。

    他又想起自己的儿子。儿子远在北黎王庭,中间隔着冰封万里的合撒草原,音书难修。

    看望过老师,谢灵意要回户部衙门,剩下两人则一道回了公主府。

    顾莲子一进正殿,就把自己摔上榻,“还是这里自在,下午那么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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