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州歌头: 210-2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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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是诗经里的句子,句意是写马车轮辖响动的声音,在当下说出来没什么问题。但他显然是记得全文的,还有《毛诗序》为此篇目的作的注解。宠妃无德,国君偏信,士大夫思贤女取代宠妃,是以幻想了驾着车迎娶贤女的场景写作诗歌,刺谏国君。

    简言之,抛去隐喻的话,这是一首迎新婚的诗。

    “横之。”千回百转的思绪隐下,他回头再次叫了一声。

    “嗯?”顾横之出口就觉不妥,见他看过来,慌乱地垂下眼。若非夜色遮掩,一定能看到他耳红。

    贺今行想问的话又凝在了舌尖。

    他虽偶然在书上见识过分桃断袖之癖,但还从未在身边遇到或是听人说起过。

    那句是《车舝》的开头不假,然而横之只说了那一句。原文后一句接的是“思娈季女逝兮”,思的是“德音括之”的贤女新妇,并非男人。

    结谊不易,一些话自然该谨慎出口。若不是,岂非羞得他自个儿无地自容,明年一年都不好意思与对方通信了。

    “抱歉。”顾横之见他不作声,主动解释,“我不是那个意思。”

    “没有将你当作女子。”

    正处于问与不问两难之间的贺今行闻言,当即松了口气,“没事。”

    他转回去时,顾横之轻声说:“就算是,现在驾车的也是你呀。”

    他只当对方自损来安抚他,便在扬鞭时也开了个玩笑:“好,我迎你。”

    马车重新疾驰起来,将长风分做两股,袍袖与面纱一道飞扬。

    风里响起一声短促的笑,随即传来顾横之的问:“明日何时进宫?”

    贺今行道:“辰时,你可要一起?”

    “嗯。”

    马车行至琉璃街,二人先后下车,站在驿馆前面对面,但都不知该先说什么。

    好一会儿,贺今行忍不住,垂首笑了一下,然后仰头说:“那就明天见?”

    一队五城兵马司的巡逻兵迎面经过,见两人要走不走要留不留很是可疑,便斥问是何人在鬼鬼祟祟。

    贺今行将腰牌递出去,领队的小旗一看,竟是长安郡主。这位郡主与寻常贵女不同,在陛下面前也是能说上话的。他当即奉回腰牌,行礼请罪。

    “无妨。”他一眼扫过去,发现一队有十二人之多,奇道:“我记得以前是八人一队,现在规制变了吗?”

    那小旗答:“回郡主话,近日有盗贼在西城流窜,已于夜间行窃好几起,所以侯爷命我等加强夜巡兵力,一旦发现贼人踪迹,就地缉捕。”

    “原来如此。”贺今行不再多疑,“诸位辛苦,预祝早日擒住贼子。”

    对方只道“不敢当”,拜谢告退,领着手下兵丁继续巡逻。

    驿馆前再度安静,话题便又续了回来。顾横之抿着笑,也说:“明早见。”

    二人道过别,皆背过身欲走。

    恰此时,巡逻队离开的方向上走过来三个人。身形未近,酒气先扑了过来。

    贺今行看过去,却是两个裹紧头脸的人左右架扶着一个醉醺醺的男人。这醉鬼一身似官服的锦绸,戴着形制与大宣不同的纱帽,大半身体都靠在左边那人身上。

    “南越使臣。”顾横之说。

    三人略过他俩。若非冲鼻酒气,就好似抬了具尸体般,死气沉沉地进了驿馆,

    “哎哟,大人怎么醉成这样!”一名驿吏从大堂经过,看到他们,当即迎出来。

    贺今行的视线转过去,恰看到他将手里帕子一扔,殷勤地冲到使臣身边欲帮把手。左边搀扶的那人没动,他便又转到右边,右边那人顺势撒了抓在使臣臂上的手。

    “等等。”他叫住人,上前问:“不知使臣与谁人宴饮,竟如此欢畅至酩酊?”

    南越三人毫无反应,那驿吏也是一脸懵地看着他。他今夜第二次出示腰牌,皱眉道:“回话。”

    驿吏吓一跳,忙跪下道:“见过郡主!”

    另外两名奴隶仍旧毫无反应,使臣更是眼睛都睁不开。驿吏只能硬着头皮解释:“他们都是南越的奴隶,是没有舌头的,也听不懂汉话。”

    贺今行惊讶一瞬,目光转向那两名奴隶。他们都裹在像蚕茧一样的衣袍头巾里,一人垂头,一人直视他,因背着大堂光源看不清眼瞳情绪。

    他觉得不大对,但没实据,不愿为难这些人,“罢了,把人送上去吧。”

    这行人便绕过大堂,向接待外宾的院子去。

    贺今行看着一行人消失在耳房后头,一偏头,顾横之安安静静地站在他身后。

    对视片刻,他忽然想到哪里不对了,“我才来,那驿卒不认得我情有可原,但你到此有旬日之久,他竟也不认得你。”

    顾横之侧耳道:“好安静。”

    话一落,两人不约而同地拔腿追了上去。

    转过廊,就见甬道尽处,南越使臣刚好被左右拖着跨过一道拱门。他的头颅靠在自己的奴隶身上,被墙檐阴影覆盖。

    “站住!”

    那驿吏猛然顿住,自知生变,当即撤了手,从怀里抽出一柄短刃,不带片刻犹豫地刺向使臣!

    贺今行瞥见寒光之时,就拔了头上一支发钗掷过去,打在那驿吏臂上。

    驿吏闷呼一声,下刀的手偏移几许,从原本要捅的心口扎到了肋下。

    使臣当即惨叫一声,左手边扶他的奴隶反应过来,一把推开驿吏。

    驿吏撞到门墙,只一瞬便又握刀重扑上去,欲再行刺。贺今行将将赶到,擒住他握刀的手一折,同时踢膝用力一拽,便将人放倒在地按住,卸了手脚关节以防逃脱。

    “别动!”

    在他身后,醉意彻底消散的使臣哀哀痛呼,指使身边的奴隶,“还愣着干什么?想我死吗?去叫大夫啊!”

    奴隶慌忙点头,把使臣交给另一名奴隶扶着,腾出自己双手往身上揩去。

    那双粗糙的手停在胸腹间,伸向怀里。

    就在这时,一截玄青色的袍摆出现在他的视野里。

    顾横之示意另一名奴隶将使臣挪开些,挡在他们中间,平声问:“你想干什么?”

    这名奴隶抬头甫一与他对视便将头埋到更低处去,转身欲走。

    “取下头巾。”他先是用官话说,对方没有反应,又用南越古语重复了一遍。

    刚转过去的背影顿在原地。

    顾横之静静地等,只一个呼吸,从前方骤然甩来的衣袍之后,一把短刀兜头扎下来。

    他不闪不避,双掌一伸,夹住刀身;再反向下一坠,接了个膝撞,瞬息间便夺下短刀。

    对方吃痛弯腰,反手撒出一把草木灰。趁着顾横之下意识偏头闭眼的当儿,竟选择直接逃走。

    贺今行见状,放开那驿吏,起身欲追。

    “我去。”顾横之抹把脸,越过他,就跟着跳上了屋檐。

    这不小的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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