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卧关山: 90-1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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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纥九部不参与你们天子和突厥人的征战!带上你们的兵器和马,滚回龙骨山!”

    “叫贺风陵出来说话!”

    “啊……”书房里传来喑哑的声响。

    谢明裳太久没开口说话了。冲破喉咙的,是一声沙哑低呼。

    也不知她此刻的面色如何不对,严陆卿蓦然住嘴,起身惊喊:“娘子!”

    谢明裳想提笔写【我无事】,狼毫却从她手中脱出。衣袖仿佛秋日枝头的落叶,无风自动,掀翻了桌上的茶盏镇纸。

    啪嗒,茶盏滚落地上,摔得粉碎。

    庭院外的声响安静下去,就连嗷嗷哭的顾沛都停下。

    片刻后,虚掩的窗牗被从外一把推开。

    严陆卿强忍震惊,把谢明裳询问他的字纸取来,展示给主上。

    萧挽风站在窗外,视线尖锐而寒冽,盯在纸面黑字上。

    【贺风陵,以谋反罪名处斩?】

    “娘子询问贺帅的死因,又问起叛国罪名,事关贺帅的身后名,三两句难以定论,臣属便从头说起贺帅生平。这,还未提到死因啊,才说到贺帅战功,娘子突然就……”

    谢明裳头痛欲裂,昏沉沉按着额头,身子摇来晃去,在木椅上坐不安稳。

    身体晃动越来越大,即将慢慢滑倒去地上时,一双手按住她肩头,把她按坐回去。

    掌心干燥而有力,萧挽风的嗓音从她头顶上方传出:

    “说得太急了。”

    贺帅身上必然发生了什么事。谢明裳每次提起父亲,指代的都是谢崇山。提起生父贺风陵时,反倒直呼其名。

    对她生母和谢夫人,她从不会如此。两边都称呼母亲。

    对待贺帅的疏离态度背后,必定藏有某些秘密。

    什么秘密?

    除了死去的人和她自己,再无旁人知晓。

    严陆卿懊悔不已,低声请罪:“臣属思虑不周。只想着详细描述贺帅生平,或许有助于娘子早日想起从前的事……”

    “她的记忆从未丢失。”

    萧挽风扶住小娘子摇摇晃晃的肩头,打量她失去血色的苍白唇色:“只是有些事过于痛苦,让她不愿意想起。自己压制住了。”

    “这些事,多半和贺帅有关。”

    “臣属当如何做?”

    “多说无益。让她歇一歇。”

    ——————————

    黑暗深处的庞然大物桀桀而笑。它于暗处蛰伏多日,从不曾放弃反扑。在近处凝视它片刻,便足以撕裂内心,带来难以言喻的痛苦。

    母亲美丽的面孔流着泪。

    你父亲为了他的天子舍弃了我们,我们便舍弃他。

    那年她七岁,只比骆驼高一点,母亲带着弯刀,抱起年幼的她,穿过兵镇决然离去。

    七岁的她并不很明白发生了什么。揪着骆驼丰厚温暖的毛皮,仰头问母亲,“娘,你哭什么呀。”

    “我们就走了吗?不和阿父跟哥哥告别吗?哥哥昨天才说要带我出镇子射大鹰。”

    “娘,我们下次什么时候回来呀。我喜欢镇子上的烤馕。”

    母亲哭得像个泪人儿。

    她看着看着,一扁嘴,跟着母亲哭起来。

    母女两个一路走一路哭,哭得伤心欲绝,直到天明后才发现,骆驼走歪了路。

    伤心的母亲压根不纠正方向。

    骆驼往哪里走,她们便往哪里走。骆驼停下吃什么,她们便顺道吃点什么。

    骆驼吃路边的野果,她们架起篝火烤野蛇。骆驼吃戈壁生长的骆驼刺,她们吃沙丘边缘生长的沙枣。

    骆驼停在一处小型绿洲,跪在月牙泉水边咕噜咕噜喝水,母亲猎杀了一只前来喝水的野狍子,凑足母女俩五天的口粮。

    母亲伤心够了,牵引着骆驼往西北方向走。她要带女儿回归族人和雪山的怀抱。

    在大漠里游荡的第十天,父亲领兵赶了上来。

    当着她的面,母亲激烈地和父亲大吵一架。语速太快,年幼的她完全没听懂他们在吵什么。

    只看到吵着吵着,父亲突然大步走近,把母亲从骆驼上抱下来,不管母亲怎么骂,怎么打,紧紧地抱在一处不放手。母亲又哭成个泪人儿。

    母亲和父亲莫名其妙地和好了。

    说“和好”也不确切。因为母亲之后再没去过关内军镇。

    每两个月,父亲会来找母亲相聚几日。每年把她带回关内住几个月。

    两三年后,她从懵懂女童长成豆蔻年华的小少女,才拼凑出“和好”背后的真相。

    父亲的天子下令,清扫边境蛮族。父亲原本打算遵令。

    大军出征前两日,他劝说母亲,放弃族人,投奔关内。

    他说,自古至今,异族通婚者,岂有善终时?

    阿支娜,当年你愿意为我私奔而来,今夜请你再做一次决断,再一次投奔于我。

    我已安排好你的新身份。我们就在军镇成婚,以后你是我贺风陵的发妻,我们的一双儿女,在关内会有好前程。

    母亲当夜决裂。

    父亲第一次抗了命。放弃攻击母亲的回纥部落,领兵深入大漠,灭了

    一个突厥小王的部落。

    但毕竟从此生出裂痕。

    沉睡中的浓长眼睫颤抖几下,谢明裳翻了个身。

    她在睡梦里也在盘算着日子。她七岁那年,十二年前……正是突厥人大举进犯中原的那年。

    父亲领兵勤王,渭水一战大捷,以少胜多,打破突厥人骑兵神话。父亲声名显扬天下,拜骠骑大将军,领云州、朔州两地行台,声望鼎盛。

    之后,接天子诏令乘胜追击,清扫边境蛮族,差点下令攻灭母亲的族人,母亲决然离开,父亲放弃攻击……

    原来也都发生在同一年。

    挟军功之大胜、世间之赞誉,回返朔州军镇的父亲,想必意气风发地向母亲开口劝说罢?他一定没预料到之后的事。

    她如今可以模模糊糊地记起一张面孔了。

    那是领亲兵在大漠里寻着骆驼踪迹苦苦追寻十日,风尘满面、胡子拉碴,一张意气消沉的男子面孔。

    ——

    谢明裳睡醒了。

    她其实并没有睡过去太久,睡醒时刚过子时初,夜阑人静时,萧挽风还没有睡下。

    屋里亮着灯。

    她张开眼,稍微翻了个身,身下的木板吱嘎一声响亮。

    坐在床边的男人转过身来。

    他的肩背厚实,身材高大,早已是成年男子的身形,乍一眼看过去,有七分像父亲谢崇山的背影。

    谢明裳凝视片刻,抬手扯住面前男人的手肘,往下拉。萧挽风顺着她的力道往床里倾身,谢明裳张开手臂,拥住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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