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卧关山: 80-9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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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脚下步子加快,踩得地上积水哒哒响。几乎一路小跑进书房。

    严长史领几名幕僚同时推出书房,行礼擦身而过。

    她像一只突然起了玩心的林间小鹿,横冲直撞而来,从门外笔直撞进萧挽风怀里。冲力太大,接住人的同时,萧挽风后背被她顶去窗棂边,咚一声响,撞得还不轻。

    谢明裳扎进他胸前衣襟里。脸颊上沾有雨水,湿漉漉的,几下把衣襟蹭湿了一片,还没来得及继续蹭,就被抬起下颌,上上下下地打量。

    “怎么突然这般高兴?”萧挽风问得平静,却并不跟随她高兴,目光反倒带出几分探究。

    开口询问的同时,手臂不动声色揽过她的腰,从后腰按住弯刀。

    他担心判断错误。她并非真的高兴,而是如昨夜那般情绪激动失控,瞬间伤了她自己。

    谢明裳猛拍他手臂,叫他放手。她要去拿纸笔。

    白纸黑字,四个大字明晃晃杵在他面前:“我想通了。”

    萧挽风眼里升起警惕。

    她昨夜说过同样的话。

    “想通了什么?说说看。”他不动声色,从窗边走去她身后。从这个位置,伸手便可把她牢牢抱入怀里,防止任何自伤动作。

    谢明裳冲窗外的雨出神好一阵。

    母亲的离世太仓促了。没给她留下任何告别和悼念的时间。她无处安置自己的悲伤。

    所以事后,她才会反反复复地想,没能好好地安葬母亲。应该把母亲的脸擦拭干净、再换身干净衣裳下葬。不该用树叶遮挡面孔,应该可以做得更好的。

    行车时想,临睡前想,卧病时想。从关外入京的一路上都在想。

    想到内疚焦灼,把自己逼出了癔症。

    药酒治标不治本,这些内疚和焦灼从未离开她的身体,只被压去意识暗处,变成了庞大的不可触摸的一部分。

    但爱重她的人,只想她过得好好的。

    她活得越好,爱她的人看在眼里,越高兴。

    刚才她在谢家时,看到谢夫人强忍恐惧,假装无事地说话熬汤,竭力粉饰太平。

    她爱重母亲,看在眼里,心里难受得很。

    原来自己折磨自己,爱重她的人也不会高兴的。

    谢明裳提笔飞快地写:

    【人活世上,当行快活事!】

    萧挽风站在身后,把纸上九个字默念一遍,倒把写字的小娘子从头到脚打量三五遍。

    ……怎么跳来这句的?

    昨夜一场失控的狂风骤雨,早晨起来便不肯说话,要求去谢家祭奠灵堂。他送人出门时便已有打算:

    ——无论她泪莹莹地回返,裹挟着风暴回返,还是拒绝回返,他都做好了准备。

    结果她高高兴兴地回返,说她想通了。

    人活世上,当行快活事。

    “说得好。可惜世上快活事少,烦忧苦多——”

    说到半途

    ,萧挽风自己停住,转开话头:“这是十四岁的你想通的关窍,还是十九岁的你想通的?”

    谢明裳眨了下眼,没应答。

    “世上快活事少,烦忧苦多”这句,她觉得有点意思,琢磨两遍,提笔录在纸上。

    没想到,才写半句“——快活事少”,便被萧挽风看出她的记录意图,当即接过笔管,蘸墨把整句涂黑。

    “不必写我的。写你的就好。”

    谢明裳抢不过他,心里腹诽,这人的密室可不止建在书房底下!嘴上也严严实实挂一把锁。

    想法总喜欢藏着掖着是吧,在她面前都不肯说齐全了。

    她提笔写:“十九。”

    萧挽风抬起左手,指节压在“十九”两个字上,黑眸盯住面前号称“想通了”的小娘子,目光里带探究。

    “当真十九?不是十四?”

    谢明裳白了他一眼。难得老实答他,他还不信?

    她抛开笔管,跑去水盆边洗干净手,避开他受伤的右肩膀,扯住他左边衣襟往下拉,示意他低头。

    萧挽风误会了她的意图,顺着拉扯力道,微微偏下头,将今日束得整整齐齐的发冠展露在她面前。

    但谢明裳今天可想摸的,可不是他的头发。

    她继续扯着衣襟把他往下拉,又拉又推,萧挽风盯她片刻,顺着她的力道坐去桌边木椅上。

    一个坐着,一个站着,谢明裳终于比面前的郎君高了。

    人活世上,当行快活事。

    快活事少,烦忧苦多?

    世上的快活事其实一点都不少。一个人有一个人的快活,两个人有两个人的快活。

    她飞快地弯腰,摸了摸萧挽风的唇角柔软处,啾~~落下一个吻。

    不同于男人主导时的纠缠,她动作太快,动静反倒更响亮些。

    啾~,清脆而短暂,唇瓣相接,清浅的鼻息扑去对方脸上,浅浅地吻吮片刻便分开,唇角残留着茉莉茶香气。

    萧挽风有点回不过神,坐在木椅上半晌没动。

    谢明裳已经够满意了。

    想亲就亲,原来这么快活!

    她原地转身,旋开胭脂,继续伏案作画。

    她要画一副最好的小像赠给过世的母亲。

    时隔五年之后,完整地悼念,好好地送别,也送别自己心底潜伏多年的内疚和焦灼。

    ——

    窗外响起一声咳嗽。

    窗外人去而复返,不,压根就没离去。重要关节谈到一半,严陆卿怎肯走人?屋里亲热完,总能谈正事了罢。

    严陆卿刻意把身子转去对着院门,以表示他压根没看见刚才的密吻。

    背对书房方向,清了清喉咙:“殿下,娘子,臣属有事继续回禀。臣属可否进书房——”

    啪,窗棂从背后重重关上,发出一声可疑的闷响。

    严陆卿:??

    第84章 第 84 章 你不怕我了?

    耳边传来闷响。谢明裳被压在窗棂边。

    隐忍太久的男人, 后知后觉地回过滋味,仿佛乍出山林的饥肠辘辘的野豹,叼着肉食不放。

    谁也别想叫他松口。

    俯身压下, 近乎贪婪地攫取芳馥蜜汁。

    沾染雨水的小娘子的柔软脸颊, 才擦干不久,又被亲舐得湿漉漉的。微微上翘的红润唇角, 沾染晶亮色泽,脸颊泛起动人晕红。

    她被亲得喘不过气, 居然没有闭眼, 被压在窗边攻城略地的间隙,又在猛拍他手臂, 连推带拉,指旁边的木椅。

    俯身亲吻的男人露出压抑的忍耐神色。

    按住后腰的桎梏缓缓松开, 但人没有动。鼻尖对着鼻尖,彼此互视。

    谢明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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