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卧关山: 70-8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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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年轻些,十六七岁, 终日佩刀。身量应已长成了, 肩膀还没有后来的宽阔健壮。

    未加冠的少年郎,束发在头顶,几缕微卷的散发垂落在年轻青涩的眉眼间。

    怒发冲冠的时候, 满头微卷的发尾会不会突然翘起来?

    她乱七八糟地想。倦意袭来,蒙眼布下的眼睑微微转动,她当真困倦了。

    几乎睡过去的时候,耳边又传来萧挽风平缓的话语声。

    “我这次入关,很重要的一件事,便是要找寻这位救命恩人。”

    谢明裳困倦地嗯了声: “他入关了?”

    “几年前便入了关。”

    “寻到了?”

    “寻到了。”

    “运气不错。”她掩着呵欠回应:“在中原千万人里找一个人,仿佛大海捞针……能被你捞到那根针,你们有缘分……”

    声音越来越小,马车里又安静下去。

    车顶时大时小的落雨声里,萧挽风没有说话。

    缘分?关外的人都相信缘分。

    草原牧民顶礼叩拜长生天。迁徙途中遇上陌生人会叫进帐子喝一杯马奶|子酒。他们相信,能够在茫茫大漠里狭路相逢,是长生天让他们相遇。

    他不怎么相信虚无缥缈的缘分。

    哪有什么茫茫人海里捞起的一根针。这么多年,他始终关注,探听,不去打扰。

    她随谢家入京城。踏青出游,皇苑行猎,结识了新的手帕交,和杜家议婚。

    明艳张扬的谢家千金,我行我素,碰着喜欢的人青眼以待,碰着不喜的当街骂走,她的性子一直都没怎么变过。

    他原以为,她过得很好。

    厚实斗篷下快要睡着的小娘子,肩膀忽然细细颤抖一下,仿佛从梦里惊醒,又像是野地里打盹的豹猫儿受了惊。

    在萧挽风的注视下,她伸出手来,四下摸索着什么,指尖碰触他的手肘,又沿着手臂往上摸。

    他握住她四处乱探乱摸的手,“不舒服别乱动。睡下。”

    谢明裳才不听他的。她挣脱他继续往上摸,摸到坚硬的肩胛骨,又继续往上,指尖碰触到他温热的脖颈皮肤,耳廓,刀裁般的鬓角。手指停在鬓角边。

    她的声音很含糊,凑近细听才听清。

    “头发。”她在咕哝着, “头发让我摸摸,我就睡。”

    萧挽风:“……”

    “头发。”

    “你的卷头发。”

    面容冷峻的郎君坐在车里,瞥了眼路边火把映进车里的亮光,抬手扯下车帘子,密实拉好。

    头顶束得整整齐齐的皮弁冠被解下,扔去旁边。

    谢明裳四处摸索的手指头终于摸到她想要的,把硬而微卷的发尾攥在手心里。

    厚实斗篷拢在肩头,她寻了个舒服的姿势,在阵阵雨点声里,蜷拢着睡下了。

    ——

    凌晨黑夜里的惊慌喊叫声并未持续多久,但引来了附近巡逻的拱卫司,两边交涉花费不少功夫。

    严陆卿冒着细雨匆匆折返,一只手攥药方子,一只手提药酒葫芦。身后跟着五花大绑的李郎中。

    李郎中看似刚被从被窝里揪出,衣冠不整,呜呜叫个不停,被亲兵堵嘴提上马去。

    严陆卿面容难得严肃,站在马车边回禀:

    “李郎中铺子配给娘子的药酒,似有问题。”

    ——

    谢明裳又梦到天涯海角某处的“母亲”和“阿兄”了。

    没有脸孔的母亲骑着骆驼,英气勃勃的少年阿兄骑马,两人并肩走在前方,说说笑笑。

    “母亲”的声音很好听,时不时地转头回望她。她担心落在后头的小女儿。

    虽然是没有五官的空白面孔,但依然能看出,那是张姣好的鹅蛋脸。少年阿兄浓眉大眼,脸型其实和母亲很像。

    骆驼慢悠悠地走,肥厚的嘴唇始终在咀嚼。母亲骑骆驼的姿态很悠闲,淡黄色的长裙晃悠出美丽的弧度。

    梦里的她落在后头跟随一路,看着看着,心里的恐惧不知何时已消散了。

    前方黑幕的雾气散去,露出一截沙土上建造的城墙,城头上方旌旗飘动,现出许多将士身影。那是爹爹把守的城池?

    城门敞开,母亲领着阿兄走入城中。

    谢明裳拍马跟上。得意嘶鸣着,轻快地往前疾行,眼看就要跟随入城时……

    雾气涌现,模糊视野。

    城门在她面前缓缓关闭。她被孤身遗留在旷野里。

    她心里大急,催动坐骑,马儿却又跑不快。

    母亲的骆驼已经越过城门,她在前方转过头来,空白面孔上没有嘴,也不知声音从何处发出。

    她清晰地告诫她:“别跟着我们。”

    “回你的地界去。”

    面前视野倏然转动,坐骑消失不见,沙土和城墙也消失不见,她从平地升到半空,从高往下俯瞰。

    明月映亮千里旷野。山峦起伏,雪山环绕。山脚下小溪环绕如玉带。

    她看到北风卷过山坡,秃鹫盘旋山野。

    白骨兵戈,零落散于山涧。

    雪水融化的清澈小溪平缓流淌,绕过山脚。一层层的染红,化作血色玉带。

    ——

    人渐渐醒转时,意识一时还未归位

    ,仿佛她还飘在半空,注视床上昏睡的自己。

    六尺高的大屏风遮挡在身前。屏风外又加设一道竹帘,隔开内外室。

    她仿佛被铁锤锤过颅顶,耳边嗡嗡的响。隔很久才意识到,有人在竹帘外说话。

    胡太医的声线不大稳当:“药书有云:骨正筋柔,气血以流。不大好的情况,则是:‘骨错缝,筋出槽’。殿下的腿伤情况,呃……”

    “直说。”

    “是,下官斗胆。如今殿下的情况,骨正,但腿部血气淤滞,显然之前被马铁伤到的筋络没有养好,应有微小移位。”

    “下官先以正骨手法查验,配合针灸,力求‘骨合缝,筋归槽’。每日正骨一次。平时则要加紧锻炼伤处,防止筋骨粘连,让气血流动顺畅。持之以恒,自会好转。”

    “要说坏处么,正骨疼痛,正骨之后挪动伤处,短期内更加疼痛难忍,但不动不行。必须动起来。”

    “我知晓这些。劳烦。”

    隔一道竹帘,胡太医送上一块布巾,也在颤巍巍地喊“劳烦”:

    “下官要正骨归筋了。劳烦殿下咬住,免得疼痛难忍,伤了舌头……”

    萧挽风背对竹帘而坐,接过布巾,随手扔去旁边。

    “不必。治吧。”

    细微的筋骨拉拽声响,在安静的室内连续响起。乍听仿佛过年时门外炸响的爆竹声,只是声响细微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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