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卧关山: 70-8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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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71章 第 71 章 密室

    蓝孝成、杜幼清两人被捆成粽子拎出宅门时, 谢明裳领十几轻骑,静悄悄缀在后面随行。

    这一路可看了不少热闹!

    当值的龙武卫、神武卫,浩浩荡荡上千禁军护送河间王一行回返。

    半途中, 裕国公府五十护卫轻骑当街拦截, 试图抢回世子;众禁军大惊失色,以为遭逢贼人第三次行刺, 两边毫不含糊动上了手。

    还是刘指挥使见势不对,急忙下令把动手双方冲散, 好说歹说, 勉强把冲突局面平稳下来,约好今夜“私底下问一问”, 明早来河间王府接人。

    谢明裳瞧够热闹,快马抄近路, 抢先进了长淮巷王府。

    等上千禁军护送王

    府马车回返,乌泱泱塞满整条巷子,有人猛敲门时——

    她领兰夏、鹿鸣两个女使, 叫上顾沛, 呵欠连天地站在王府门里, 泪汪汪困倦出迎。

    “妾早回了王府,左等右等, 入夜都不见殿下回返,又不敢先睡下……”

    王府主人的木轮椅已经推来门边。

    明亮火把映照下,身为一天被刺两回的苦主, 萧挽风浓黑的眉峰聚拢, 面有煞气,视线尖锐寒冽,眼瞧着要寻人晦气。

    周围禁军大小将领都不敢吱声, 纷纷低头回避。

    刘指挥使一个健步抢进门里,紧张地小声提点“殿下二度遇刺”,之后也赶紧低头装鹌鹑。

    一行人明火执仗,却又鸦雀无声,静悄悄地往前院走。耳边只有凌乱的脚步声。

    谢明裳被拱在最前头,想了想,顶着这副震惊神色上前问候: “殿下,怎么又被人行刺了?”

    轮椅越过她身侧,两人对视一眼,萧挽风漠然问:“回来多久了?”

    谢明裳:“……”

    这么晚了,不打商量直接抛戏本,也不怕她接不住?

    她掐起手指头算时辰,委委屈屈道:“掌灯后出宫,直接坐车回府,约莫一个时辰之前的事。之后就一直在王府里等候殿下。殿下不信的话,可以问顾队副。”

    萧挽风果然当场唤来顾沛:“她说的可属实?”

    顾沛飞快眨了下眼,高声道:“卑职寸步不离守着娘子,娘子说得属实!”

    萧挽风的神色和缓几分,对谢明裳道:“无事了。睡你的去。”

    又对身后的刘指挥使道:“谢六娘不必查了。她最近老实乖巧,行刺和她无关。”

    刘指挥使:“……啊?”

    刘指挥使赔笑道:“殿下说笑。谢六娘子下午在宫里刀斩刺客,立下大功!禁军都传遍了。行刺大案,当然和谢六娘子无关。重点还是落在蓝世子、杜二郎两位身上。”

    “确实。”萧挽风意味深长地叮嘱道:“要当心这两个贼子狗急跳墙,随口攀扯无关之人。”

    一出大戏唱完,“老实且乖巧”的谢明裳领着顾沛告退,无事人般回去睡觉。

    只是今晚睡得始终不大安稳。

    起先是身上的血腥气久久不去,惊到了鹿鸣和兰夏两个。

    她自己倒不觉得稀奇。在她印象里,身上染血似乎是件寻常事。

    一刀斩断刺客手腕,鲜血溅满衣裳,在鹿鸣和兰夏的眼里算得上惊骇世俗的一桩大事,居然没能引起她太大的情绪波动。

    若不是她们两个惊问不休,她自己险些都忘了。

    临睡前,前院隐约传来的嘈杂声里,谢明裳坐在床头,仰望床头挂起的弯刀。

    她心里想,从前在关外模模糊糊的那十几年,自己是不是经常跟随爹娘上城墙?

    从小见惯了战场厮杀、血肉横飞?才会觉得司空见惯。

    她忽然又想起,上次回谢家,分明有机会单独问询母亲,问几句从前关外的旧事,问起她学弯刀的师父,谢家驻扎在陇西关外具体哪处……

    为什么当面见到母亲,她却想不起问呢。

    后半夜开始下雨。雨打芭蕉的沙沙声响里,她被前院一阵嘈杂声响惊醒过来。

    前院灯火通亮,人声鼎沸,也不知在忙些什么。

    嘈杂声持续不绝,许多人在前院进进出出。明亮的灯火照亮半个夜空。

    黎明前夕,雨势越来越大,前院的动静逐渐转小,屋檐下的雨水冲刷声里,她终于睡了过去。

    ——

    “娘子昨夜没看见,前院那叫个热闹!”

    第二天清晨,顾沛冒雨送朝食进晴风院。

    人明显整夜没睡,胜在年纪轻,精神居然还很健旺,兴致勃勃转述给谢明裳听。

    “起先只是拱卫司调兵,乌泱泱站满庭院。中途不知怎的泄露消息出去,把皇城司的人也引来一堆。”

    “裕国公府半夜来讨人,上百人在门外骂战,弟兄们直接拔了刀。对峙半夜,他们没敢动手。”

    “到最后,连新成立的千羽卫也来了人,说宫里问消息。刘指挥使出面,大和稀泥,好说歹说,把人挡回去了。”

    “还有各路慰问伤情的、送礼压惊的、刺探消息的,一拨接一拨,严长史也整宿没睡,忙着应付这些门第。”

    谢明裳坐在妆奁台前边梳头边听着,只听都觉得热闹:

    “你方唱罢我登场,京城有名有姓的都来了,简直跟滑稽戏似的。闹了整夜,最后闹出个什么结果来?”

    顾沛笑说:“闹了整夜,咱们从此清闲了。”

    谢明裳:?

    顾沛扭头正要走,谢明裳把他叫住,“话说清楚再走。昨夜前院忙得厉害,怎么突然又清闲了?”

    顾沛: “这可不是我说的。殿下大清早吩咐下来的。”

    就在这个清晨,河间王府通传各处:

    【河间王宫中遇刺,出宫半途再度遇刺。可见京城有乱党,蓄意谋害。】

    【乱党擒获伏法之前,河间王府关门谢客。除非圣上亲临,谁也不见。】

    “抓获全体乱党,认罪伏法,谁知道猴年马月的事?总之,最近王府闭门谢客。可不就有空了?”顾沛道。

    谢明裳若有所悟地点点头。

    遭遇两场刺杀是个绝好理由,河间王府从此可以理直气壮地闭门谢客。

    京城这摊浑水,不趟了。

    “你家殿下人在何处?”她起身道:“我还想问问他昨晚的事。”

    顾沛不很确定:“我看殿下每次回来晚了就睡外书房……兴许,现在人在外书房歇着?”

    兰夏原本蹲在书架边擦拭木架,听到“睡外书房”几个字,忽地一扭头,噗嗤乐了。

    在她对面,鹿鸣也忍着笑。

    顾沛倒纳闷起来,“你们笑什么。我说错什么了?”

    谢明裳慢悠悠往院门外走,边走边说:“睡外书房,是我们谢家的保留笑话。你不是谢家人,当然听不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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