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卧关山: 70-8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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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沛:……?

    修缮过的前院外书房,谢明裳去过两次。布置比从前精致许多,布局大体没动。

    一张八尺高的檀木底座大屏风隔开书房内外,屏风后通往内室。

    内室里的床没换,还是谢家原本那张。

    那也能叫做床?只能算两块木板,随意一拼,勉强凑成个床的样子。

    外书房是什么地方?

    从前还是谢家宅子时,每次她爹跟她娘吵架了,都被她娘撵去外书房睡。

    指望她娘亲会好好布置外书房的床?做梦呢。

    有两张木板不错了。

    谢明裳原本没留意,被顾沛无意中提了一嘴,倒纳闷起来。

    “修缮王府时,动动嘴皮就能换一张上好的木架子床。你家殿下如何想的,怎么没把木板床换了去?”

    ——

    白日里的前院静悄悄,耳边只有沙沙雨声。

    昨夜进进出出的大批禁军人马已离去,五花大绑捆入王府“私下问一问”的两名嫌犯,分别录供画押。

    杜幼清留下一份口供,签字画押。

    口供里写道:

    荷包里的字纸——蓝世子塞给他的。

    为何会身穿小娘子衣裙,出现在城南小院——蓝世子逼迫他的。

    送他来的小车——蓝世子的车,蓝世子的人。

    无论蓝世子意图逼迫他做什么——他都不从。深夜大声呼救,被许多人听见。

    杜二郎把自己从昨夜的浑水里摘个干净,如释重负,被拱卫司护送离开,作为人证,暂居秘密住处保护起来。

    至于蓝世子,有字纸作为物证,又有杜二郎作为人证,“刺杀宗室王”罪证确凿,禁军不敢怠慢,把人秘密拘押入狱。

    蓝孝成半夜被绑来河间王府的路上愤怒挣扎个不停,清晨出门时却几乎瘫软成一滩烂泥,被两个禁军汉子搀扶拖走。神色恍惚,一言不发。

    没有几个人知道他昨夜遭遇了什么。

    也没有几个人知道他在王府书房的密室里,深夜扛不住酷刑,吐出了多少要命的秘密。

    蓝孝成只知道一件事。

    认下刺杀河间王的罪名,他一个人死;

    不认刺杀罪名,河间王把他昨夜被迫吐露的,裕国公府的诸多秘密公之于众……

    蓄养私兵。

    私自铸甲。

    侵吞皇田。

    贪墨军饷。

    最为致命的一桩,父亲裕国公某次喝酒大醉之后,醉醺醺和他吐露的,关于五年前,先帝御驾亲征,于关外龙骨山大败之后,“先帝北狩、薨于龙骨山”的秘密……

    只要放出风声,裕国公府上下几百口人,一个也逃不过。

    全都得死。

    “果然是蓝世子主谋?”刘指挥使整夜没睡,唉声叹气,不住地搓脸。

    “他到底跟殿下结下何等的仇怨哪,以至于丧心病狂,一日行刺两回……”

    萧挽风坐在书房里

    ,唇边带讽意:“这要问蓝世子本人了。”

    刘指挥使几度欲言又止,小心翼翼提起:“殿下,蓝世子糊涂,但裕国公似乎并不知情。早晨裕国公府遣人来,意欲和殿下商谈。不知殿下的意思,是否能有转圜的余地……”

    “裕国公要商谈?”

    萧挽风漫不在意道:“可以。谈不拢的话,还是过堂录供。”

    刘指挥使大喜过望:“谈得拢,老国公出面,一定谈得拢!卑职这就约个地方商谈,两边私下商议解决最好,能不过堂,尽量不要公开过堂啊。”

    门外忽地传来一阵大喊。

    急匆匆冒雨跑来一个禁军都尉,在书房外单膝跪倒:

    “殿下,刘头儿,不好!蓝世子刚才出门时,突然暴起,意图撞墙自尽!撞得头破血流!”

    还好身边盯他的人多,有个汉子眼疾手快挡了一把,人没事,只头上伤得不轻。

    刘指挥使大惊起身:“他要畏罪自尽!赶紧取木枷,把人枷起来!哎,何必如此想不开!”

    人命要紧,刘指挥使匆匆告辞,亲自盯着人押送。

    书房恢复了清静。

    良久。

    萧挽风对着空无一人的书房,起身离开木轮椅,缓慢而平稳地走去屏风背后。

    狭小方正的书房内室里,靠墙放置一张木板床。

    和书房整体的清雅布置截然不同,纯粹两张木板搭成的简陋木床,是谢家留下的旧物。

    当初工部修缮书房时,提议扔了这不相配的木板床,另寻上好木料打一只架子床,被萧挽风一句话打回。

    “谢帅能用的床,本王为何不能用。”

    这张简陋的木板床,至今摆放在大屏风隔开的书房内间,靠墙放着。

    萧挽风走去床边,垂目注视片刻,动手把木板挪开,露出床下三尺见方的青石地面。

    木板床边有个落地鹤嘴铜灯,工部修缮书房时统一配置的。却又被河间王府另寻巧匠,额外做了些布置。

    整个王府里,也只有寥寥三四人知晓。

    萧挽风按住铜灯座,用力往下扳——

    青石地面无声无息地掀开,露出一个三尺见方的大洞。直通地下。

    *

    “娘子,殿下吩咐不许人打扰。”

    把守书房的亲兵婉言劝说:“昨夜的大阵仗,娘子没见着。庭院里的人乌泱乌泱的,门外也聚拢许多人。”

    “总之,昨夜弟兄们没合眼,殿下也整宿没合眼。两刻钟前才送走了刘指挥使,书房里没响动——殿下正睡着呢。”

    谢明裳撑伞立在雨中,捏着湿漉漉的裙摆。长裙下的鞋面也湿透了。

    “你们殿下的好主意,把遮风挡雨的游廊都拆个精光,看我走来一趟身上淋的。”

    “来都来了,我进去看看。他若睡了,我便出来,不打搅他好梦。他若没睡下,我正好有点事问他。”

    把守亲兵迟疑片刻,互相瞅瞅,眼神无声互问:

    “让不让?”“娘子冒着大雨来看殿下,有啥好拦的?”“让?”“让!”

    众亲兵默不作声让开道去。

    谢明裳脚步轻快地推门进书房,当时她还没多想。

    书房里静悄悄的。

    木轮椅留在檀木底座大屏风后头,谢明裳绕过屏风,狭小的内室一览无余。内室里居然也没有人。

    人不在书房?但轮椅分明就在此处。

    谢明裳纳闷起来,四处走动搜寻,无意间走来床边,她忽然留意到,靠墙摆放的木板床被挪开了。

    原本合拢的两片木板,此刻分开一人宽的缝隙……

    缝隙下方的青石地面,露出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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