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父宋仁宗: 90-1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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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买了些清水洗锅洗菜,与自己这边泾渭分明,如同在两个世界,赵昕便生出几分自己是太过紧张,以至于草木皆兵的荒谬感来。

    天既有不测风云,那定然也有说不清道不明的巧合。

    不过这份感觉很快被店家端上来的菜蔬给击了个粉碎。

    赵克城头一个叫嚷起来:“店家,我等何时点了这三盘熟牛肉?你莫不是欺我等面生,故意要讹我等?”

    他打小就是个炮仗脾气,又跟着赵昕,从未遇过挫折,此时怒目圆睁,气势十分骇人,直唬得那店主三魂没了两魂,六魄丢了五魄,连连拱手讨饶:“小老儿不敢欺生,不敢欺生,这三盘牛肉都是那边的贵人嘱咐给您几位添上的。”

    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正是那折氏的人。

    赵昕打量餐盘一眼,心中有数。

    这三盘熟牛肉都是上好的肉质,瞧着当是西夏那边专供烹饪的肉牛,不是那些老死病死的耕牛肉。

    以这家路边酒肆的外部装潢,就是想宰他们,应当也没这个储备,多半是折家人交予他,让他切好端上来的。

    事情变得有意思起来了。

    赵昕止住赵克城,站起身来冲着井然有序的那方浅施一礼,然后扬声道:“有道是无功不受禄,贵人骤赠佳肴,又不说明情由,委实令我等心中难安。”

    添酒添菜再套交情,顺理成章地拼一张桌子天南海北的侃大山,最后就该是许下好处拉人上山入伙,搁这和他演水浒呢!

    他看起来像是眼皮子那么浅的吗!

    对方好像正等着他这个反应,俄而便出来个穿着奴仆服装的小厮,对着赵昕说道:“相公不要误会,我等并无恶意。只是我家姑娘见诸位仪表非俗,故而想问一问,可是综学的相公们当面?”

    赵昕脑中有瞬间的空白,委实没有想到居然是这个缘故。

    本朝崇文多年,捎带着把读书人的身份都给抬高了。赵昕出门为了方便,也是士子通行的襕衫打扮。

    至于被认成是综学学子也是意料之中的事。

    因为时下学经史的士子多循旧俗穿广袖襕衫,而综学打立学之初就被赵昕定下了求真务实的校训,为了行动方便,校服回归到唐与五代的窄袖襕衫,如今已经形成惯例。

    见那小厮脸上抑制不住的喜色,赵昕一面在心中腹诽,莫非是看上他们中的某人生得俊逸,想要定百年之好,一面不动声色答道:“贵主人好眼力,我等正是综学学子,不知……”

    那小厮没管赵昕恰到好处地停顿,迫不及待问道:“不知几位学在综学中攻读何科?”

    出门在外,身份都是自己给的。

    赵昕便答道:“在下不才,只在汇算科中胡混了些时日。”

    那小厮一双眉登时耷拉下来,苦着脸回头喊道:“三姑娘,咱们还是没那个运道,都是汇算科的相公啊。”

    立马就被个年纪稍长点的丫鬟揪住耳朵扯了回去:“胡咧咧什么呢,这都是识文断字,身负大才的相公。”

    赵昕并不着恼,只是含笑看着这场“爱的教育”。

    事情还不到结束的时候。

    果然那大丫鬟把小厮给揪回去不久,又与那正在烹茶的骑装女子耳语了几句,那大丫鬟便又折返回来,冲着赵昕盈盈一礼:“这位相公,我家姑娘请您近前几步说话,有要事相商。”

    出于理智的远离和源于情感的好奇并不冲突,被人堵门了不应战也不是赵昕的性格,于是赵昕悄悄冲曹评等人打了个手势,独自一人跟着那丫鬟离开。

    当然,说是近前,其实中间也离着七八步远,还有护卫警惕地盯着赵昕挂在腰间的刀,人是根本看不清的。

    “红玉,搬张凳子给这位相公坐。”

    声音听来与悦耳毫无关系,但却给人一种坚定又有力量的安心感。

    “是,姑娘。”

    赵昕谢过红玉,也大大方方坐下,等待下文。

    “小女子姓折,道左相逢,邀相公前来,属实是唐突了,在此先向相公陪个不是。”

    赵昕愈发好奇这女子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面上却是三分慌张,七分好奇:“不敢不敢,得蒙小姐赠肉,已是铭感五内。还有小姐方才说姓折……”

    这个问题自有红玉代劳:“我家姑娘的伯父正是本州知州!”

    “红玉。”

    语气阻止,却未做惩罚,摆明了唱双簧,属于赵昕玩烂了的套路。

    赵昕暗叹一口气,尽责地陪着演戏:“不知是折知州亲眷当面,小生,小生……”

    “相公不必如此,是小女子有事相求。话到如今,尚不知相公贵姓呢。”

    “小生姓赵。”

    “可是国姓赵?”

    “正是。”

    “可有字?”

    赵昕一边在心中吐槽查户口呢,一边庆幸自己早有准备。

    “小生单名一个迩,家父赐字仲远。哦,这是小生的公凭(通行证)与学子证,请小姐过目。”

    当然,都是“伪造”的。

    不过都是正规发放部门开具的,即便官司打到紫宸殿去,那也是得是真的。

    所以那位折家小姐当然检查不出什么,在把两样证明身份的文件还给赵昕后,语气明显放松了不少。

    “我看公凭上说,赵相公是汴梁人士,此番出门是为游学探亲?”

    “正是。”

    “不知那几位相公是?”

    “哦,他们既是我的同窗,也是我家几个掌柜的儿子。”

    赵昕在伪装身份的时候就考虑过了。

    他与曹评等人君臣名分早定,打小他就是发号施令者,曹评等人对他的遵从敬服也不是一时半会儿能扭转过来。

    所以扮作普通同窗是不可能的。

    好在汇算科中有着不少“少东家+分店掌柜之子”的非常规型同窗,正好给他借来用用。

    这个说法也很合理,折姓女子亦未生疑,嗯嗯几声作为回应。

    只是接下来就转令人难捱的沉默,似乎是在纠结如何将所想诉诸于口。

    直到水沸的铜壶发出欢快的响声。

    赵昕手中很快多了一杯茶,茶色清亮,叶片正在缓缓舒展,明显是花了心思泡的,手艺也很不赖。

    尔后才听到声音响起:“在下素闻综学学子以求真务实,经世致用为校训,今有一不情之请,还望赵相公能够听完。”

    “小姐请说。”

    “我折氏世代为国戍边,经年累月下来有不少伤残兵卒。家中为了安置他们,便在神龙山下置了两个庄子安顿他们。

    “但彼处山高林密,他们又是使惯了刀枪的,于农事并不通晓,数年下来还是入不敷出。

    “我本欲去综学中求几个农科的相公过来帮衬一二,但赵相公您想必也知道,农科的相公最是紧俏,一直请不到人。

    “又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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