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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安文学www.wawx.net提供的《丑妻难追》 60-70(第8/15页)
宙,哪一个人,血肉所铸因缘聚散,也都只得这短短一世。
若是没了……
往后凭你过了千年万年,
日月轮转过多少回,
沧海桑田海枯石烂,
都再不能重来。
没了就是没了, 这世间没有碧落黄泉,只有这寥寥百载春秋。
从来未有过, 这样狂热却参杂了悲酸后怕的欲念。
“贴身的衣衫湿着不换, 明早起来, 就得害病。”呼吸急促间, 他将人拉起相对贴抱住, 试探着就要去解她后颈边的系带。
本不该现下就动她, 可他实在是克制不得, 脑子里尽是她一身艳骨,不仅惑人更叫他唯恐留不住。
想着这次一定要轻些再轻些, 压下粗喘他一手揽紧那不堪一握的细弱腰肢, 另一只手, 不再犹豫地就要挑开系带。
肩头突然传来一阵刺痛。
觉出一丝甜腥后,赵冉冉松开了口,凑到男人耳边恨恨地说了两个字:“滚开!”
暴虐压抑到极处,混杂着玉石俱焚的恨意。
从未有过的,没有丝毫掩饰的,却是她心底最真实的不甘。
就是这么一下,如兜头冷水般,彻底浇熄了段征方才的热意。他甚至觉着心口间卷起股寒气,肺里头又不舒服起来,是那种最熟悉不过的痒意。
果不其然,才露了个苦笑,一阵铺天盖地得剧烈咳嗽连带的那简易的行军床榻亦震了起来。
是肺里最深处的闷咳,风箱一样连绵不断,听起来直似病人垂死前的模样。
他早已惯了,眼见的她怔愣,抬手一下就挑断了小衣的系带,而后在人挣动前拉过被褥便将人整个裹了起来。
做完这一切后,胸肺间的咳喘都没有结束。
他就像听不到咳音一般,猛然间捏紧了拳头,将人紧紧拥在怀里,手上力气不容撼动,一面却又边咳边去抚她脊背,断续道:“不…咳…动你……我不动你。”
被他连人带被子这么抱着,赵冉冉有些懵,反应过来后觉出这人竟是在安抚自己后,索性挣脱不得,一时间,她也就这么靠着由的他抱。
听着那咳喘间重复的话语,她只觉着不可思议。
防备惊疑地蛰伏着,光裸着身子,思绪在方寸间千回百转。
不得不承认,他的怀抱固执却温暖,恍惚间竟有些同梦中母亲的怀抱有些相似。若非她是这般情状,又动弹不得,便几乎要在这样的怀抱里寻出些久违的动容来。
呢喃声止息,营帐中烛火融融,凛冽寒风吹在帐顶的围毡上,发出几下‘哐哐’得拍打声。
外头是深秋肃杀,倒衬出帐内的融暖来。
这个念头一起,赵冉冉心旌乱起,下意识得晃了晃脑袋。她甚至觉着,或许是在自己假死的这些日子里,朝野变故,许是这人经历了什么她不知的危机动荡,以至于将那本性里的暴虐都改了?
亦或是,她自己这些年来轮回无常的遭际,终是到了极限,受不住,有了失心疯的前兆?
见她未再试图挣动,后背桎梏又松懈了些,男人掌心一下下避开她伤处拍抚,乃至于佝偻了身子,搁了下巴在她肩上,挨蹭着一点点将侧脸相贴,半青的胡渣和鬓角磨得她右颊微痒。
这个动作,哪里还有半分仇人孽债存在,是只有心意交融,情深难抑之人才会有的,自然流露。
颊侧的微痒,让赵冉冉蓦的睁大了眼。
这人生生捏断了她的筋脉,她又怎么会对着这样虚假的幻境生起如此妄念。
或许是经年流离,亲眷背弃,在她空旷无着的内心深处,实在也是渴求温情的。
即便在横舟港的日子快意无拘,有柳烟和许多村人的陪伴,夜半中宵她也常常听着海潮对影望月,举世茕茕的荒寂感时常而至。
更何况,稷弟为了大业同她一并被擒入金陵,或许亦曾纠结痛苦,也到底是将错就错的,忍到她得了段征信任,才联合崔克俭一同发难。
想来也是,再长久的情谊,又非是父母妻儿,她又有什么资格去要求薛稷呢。
自乳娘去了,这世上怕是再无人会真正将她放在心上。
烛影微摇,这等温情缱绻,便一时间迷了她的心。
鼻尖突然有些酸涩起来,她皱起眉忍了忍,终是面色沉重地阖起了眼。
觉察出她的变化,段征虽然看不到她的神色,却将手上动作愈发放缓了,一对怨偶,此刻就这么默契地相偎相依着。
手掌抚上她发顶,修长有力的指骨从一捧青丝间穿过,握刀搏杀留下的重茧上,丝丝缕缕如被绸缎缠绕,发堆泼洒坠塌,修长手指被青丝围住,黑白交缠流淌,一念中,似万古岁月都于此刻凝固了。
“主上!叛军已被围去了北边林子。”
帐外军报一下子惊碎这幻境,段征什么也未说,抬手将被褥里的人安放至塌上,再拉过条丝被朝她未伤的那侧腰后又垫了个软枕。
整个过程他都掩着眉睫,再重咳了两下后,就疾步朝帐外去了。
因这处本就是主帐,这一次,军务机密他也没有避开她。
帐外交谈响起之际,赵冉冉才从幻境里怅惘而醒,回过神来,只觉脸上冰凉湿漉,抬手一抹,便诧异地看到指尖淌动的水珠。
“北边山崖环绕,叛军约剩千人,这苦守的功夫,主上交由我等做便是。”
片刻的沉默,按段征事必躬亲的性子,照理该要回斥才是。然而他没有立刻应答,应该是在犹豫什么更重要的事。
当另一道声音响起的时候,她亦是凝神细听起来。
“南边二百里的六处州县近日似在练兵,可怪的是,听说昨日闽地和谈的使节已过淮水了,好像是陛下的意思。”
这个消息不啻为一道惊雷,似乎是预兆着两国又要大战。
她靠在软垫上拥抱坐起些,泪痕都不再擦了,蹙眉深思起来。便听帐外段征说了句:“叫尉迟将军去吧,待他剿了叛军,本王必上奏为他请功。”
尉迟氏是天子母族一系,段征这么说,就是将自己辛苦带出来的将士全权交由那人来调动了。
平乱实则已到了收尾揽功的时机,他此刻却选择让贤,只怕不仅是要亲自等南边接下来的密报,亦有些向天子表态的意思。
帐外甲胄铿锵行远,很快又另有一人疾步过来,这一次说话声小了很多,简单说了几句后,恰有医官仆从来送汤药清粥,段征想了想便自接过食盒遣退几人,撩开帐门又回身进去了。
抬首的一瞬,他蓦得一滞。
但见赵冉冉面上泪痕未干,眼尾殷红仍蕴着水色一片。
似乎是未想到他会去而复返,她还维持着他出去前的姿势,未及换上睡衫,就那么裹着被褥丝靠在床榻角落里。
营中所铺的床铺都较宽大,此刻,她整个人就那么抱膝倚在角落,只占了小小的一块,带着泪痕的眼眶红红的,抬起头就那么愕然地望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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