恒温天气: 60-7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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么汇报。但那汇报显然也不怎么重要,他有一搭没一搭地应着那边,暖黄阅读灯下的眉眼看起来很漫不经心。

    温穗眼睛只敢看前方的路面,无意识地拽着毛衣袖口的线头,一不小心就牵出很长。

    终于抵达公寓楼下时,雨水还没有停的迹象。助理撑伞下来,为温穗按开车门。

    她道过谢,一只脚已经迫不及待地踏了出去。

    硬质文件夹丢到中控上发出啪地一声。那是非常短促的一声,却令她后背一僵,所有的动作顿住。

    “我在给你时间主动解释。”沈墨恒语调匀缓,“但你好像没有这个自觉。”

    温穗知道,以他们之间的关系,沈墨恒当然不会单单找她寒暄。她上车前做了很多心理准备,但此时看来还是远远不够。

    她深呼吸,微笑着回问,“先生想我解释什么呢?”

    “就解释,你求我带你去香港,却不告而别一事。”

    雨似乎下得更大了,雨水打在车窗的防弹玻璃上,哗啦,哗啦。

    “我说过,救你,我什么也不求,只是因为不想西泽失去他最敬重的哥哥。而且……”

    温穗镇定地望回去,“那时候的我,不够聪明,也很不理智,所以才会提出这种要求。沈先生,你看曾经的我与今时今日的我,不觉得已经改头换面了吗?”

    灯光下面,沈墨恒的眉心有蹙意一闪而过。

    “如果你真的变聪明了,就不会不要我的承诺。”他面无表情地反问,“还是说,你连一个偿还的机会,都不愿意给我。”

    问话的时候,他目光深沉地注视着她的眼睛,只是这样,就带来了很沉重的压力。他不是那种心血来潮就随意承诺的男人。

    温穗下意识闭了闭眼,“对不起”三个字很简单,却像卡在舌尖,无法说出口。

    她本该与他素不相识。

    他是香港显赫豪门的继承人,站在中环天际线顶端,呼风唤雨。而她只是一个疲于求生的学生。

    完全是两个世界的人,本来就不应该相遇。

    沈墨恒大约看穿了她的难受,俯身向前,低着声问她,“怎么了?”动作间他的衣襟袖口间透出一丝熏染酒气,温穗被他的气息牵缠,头皮隐隐发麻,终于意识到他又喝了酒。

    他经常要喝酒,两年前在她狭小的老公寓里,止痛药用尽的时候,他就喝烈度最高的银瓶伏特加来麻痹伤口。她发现了总是很生气,翻箱倒柜地找解酒药,板着脸,“沈先生又不遵医嘱。”

    他会混不吝地笑一笑,把酒瓶扔到窗外的芭蕉树下,“遵命,医生小姐。”外面雨打芭蕉一滴一滴,他眼里隐含的笑意一丝一缕。

    遇见他的时候,似乎总在下雨,令人心底潮湿。

    温穗很少有这么哑然的时候,僵持半晌,沈墨恒却倏然后退,如一头狮子停止了进攻。他主动换了话题,“还有件事,我落在你那里的东西,该还给我了。”

    温穗一怔,“什么东西?”

    沈墨恒不答,让她自己想。温穗渐渐反应过来后,不自然地牵了牵唇角,“从珠岛到英国一万公里,沈先生怎么知道我还带着那些东西?也许……在你走之后,早就扔了。”

    沈墨恒沉静看她,“那你扔了吗?”

    温穗哽了一哽,没办法在他面前撒谎,沉默地转过脸,只露出一点耳朵尖给他看。她其实并非那种十分倔强的长相,不熟悉她的人会认为她像一樽琉璃花瓶,美丽但脆弱,但是站到她面前的时候,却能感觉到她身体里面充满了纤细而坚韧的柳条。

    她说错了,曾经的她与今时今日的她,没有分毫的不同,是同样一个嘴硬得可怜的女孩子。

    沈墨恒了然地笑了笑,亲自接过伞,口吻平淡地示意她,“走吧,带路。”

    *

    温穗抱着防尘袋从房间里出来时,沈墨恒正在侧身看走廊墙面上的油画,被昏黄浓晕的灯光勾勒出剪穗,手中檀木黑伞的伞尖在地面轻点。

    温穗走近他,把手里的东西摊开开,露出里面羊绒大衣,百达翡丽机械天文表和一把黑伞,“沈先生,你的东西都在这里。”

    沈墨恒视线只落在那只手表的表盘上,过了这么多年,竟然还在分秒不差地走动。机械表是需要用心保养的精细造物,要定期上发条,保持表油。两年,时针转过七百三十圈,依然如此地精确,一定有人在仔细地维护着它。

    温穗意识到这个细节完全出卖了自己的心情的时候已经晚了,她宁愿它不是这样崭新如昨,宁愿它锈迹斑斑、落满灰尘,好显得她只是随手将它遗忘在抽屉的一角,而不是放在玻璃柜里高高供起来,一点也经不起细想。

    她极力描述得轻描淡写,“有一天我发现它不走,以为是坏了,于是送到了师傅那里……”

    沈墨恒没有戳穿她,只闲聊般教她,“机械表是不会坏的,只要你戴在手上,手表就会自然获得动力。”

    “我当时不知道这些。”温穗更加窘迫,“……所以还是物归原主的好。”

    沈墨恒无声勾了勾唇角,戴着黑色羊皮手套的掌心向上接过她手里的东西。失去了防尘袋的遮挡之后,她一只手紧紧捏着的拳头便显得十分醒目。

    温穗一心想走,不知道自己掌心的异样已经被男人尽收眼底,故作轻松地朝他点点头,“东西已经还了,如果没别的事,我就先——”

    沈墨恒打断她,“站住。手上拿着什么?”

    鞋跟哒地停住,温穗手指一紧,险些将掌心的小东西碾碎。

    沈墨恒伸出手,带着羊皮手套的手掌向上摊开,“既然是给我的,就拿过来。”

    温穗闭了闭眼,“不是给你的!”

    “是么。”沈墨恒眼神低垂锁住她,“陈皮糖,一丸拇指大,用油蜡纸包着,解酒的药你也只会做这一种。”

    ……他说得分毫不差。

    为什么要多管闲事?温穗已经开始后悔。为什么车上他流露出一点淡淡的酒意,她就记在了心里,临出门还要折回去多拿一颗糖。

    今天出门真该看一看黄历的,否则她的秘密为什么会接二连三被他揭穿呢?

    温穗重新做了一遍心理建设,尽可能坦然地面对他,“是糖,我忘了你不喜欢吃甜的,刚刚才想起来,以为你不会要呢。”

    沈墨恒仍伸着手,“我要。”

    “……”

    温穗再找不到别的借口,飞快地把糖放落到他掌心上,根本也不敢看那糖纸被她自己揉搓成了什么模样。

    糖落在他手上只有轻微的一声,沈墨恒径直收进外衣口袋里,脸上一丝得逞的波动也没有。

    她知道,他也知道,那只是一枚小小的陈皮糖,何必要这么较劲。可是温穗看着男人永远淡漠冷静的侧脸,心里的防线终于被这颗糖轻轻击碎了。

    她不平,为什么他总是可以居高临下地看穿、操纵别人的情绪,想进就进,想退就退。

    她不想输,不想被他拿捏住。

    这个念头在脑中闪过的一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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