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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安文学www.wawx.net提供的《少女的镰刀》 3、献祭者(三)(第2/3页)
,一脚油门踩到底。
*
这是一个沉默的一天,教室里静得只剩下翻书声,或者也没人有心思看书,那也不过是做给老师看的。夏灼下午才回来上课,一直低头坐着,头发散下来,她整个人的脸都埋在黑影里。
她周身似乎形成一种黑暗的漩涡,整个人森森地透着阴寒之气。
许多人都是第一次这么仔细打量她。
她在发呆,不知道在想什么。
白真真的现任男朋友周南最先被叫了出去,人从七班的窗户前匆匆走过,引来一众窥探的目光。
——警察把一楼的办公室征用做临时问询室。
周南是一班的,一身的少爷脾气,被询问的时候,只是冷冷地说了句,“不清楚,不知道。”再问就显得不耐烦了,只说两个人已经好几天没联系了,他怎么知道。
夏灼被叫去的时候,周南靠在外面栏杆上抽烟,然后微微瞥了她一眼,夏灼冲他点了点头,踏进了问询室。
办公桌的后面坐着两个警察,年轻一点的伸了下手,“坐,不用紧张,我们只是询问情况,如实回答就可以,不知道的就说不知道,不要捏造,也不要隐瞒。”
夏灼点了点头。
年老的警官注意到这个女生很平静,平静得近乎妖异。
“昨晚是你和班主任打电话说白真真可能会出事的吗?”
“是。”
“你为什么会这样觉得?是知道什么事吗?”
“不知道,猜的,直觉。”
年老的警官沉默许久,目光有意无意地锁在她身上,默默打量了一会儿,“一点都不知道吗?”
夏灼微微蹙眉,“她从来不逃课,但昨晚的晚自习她提前离开了,去了花莱书屋,我下课回家的时候正好撞见她从书店出来,我妈妈说她在那边哭,我感觉她神色也不太好,所以半夜睡不安稳,就和班主任打了电话。”
程老师托宿管阿姨去宿舍看的时候,白真真已经不在了,起初宿舍其他人还期期艾艾地试图隐瞒,后来看实在瞒不住才坦白,白真真昨晚压根儿没回去。
程老师打了她家里的电话,响到挂断都没人接。
一直没人接通。
二中很少有家长会,白真真虽然脾气差得要死,但很少违反校规校纪,所以也没有被请过家长。程振国作为新班主任,甚至对这个学生毫无了解,她去翻了档案,发现她的监护人竟然是才大她四岁姐姐。
早自习下课的时候,崇德楼和明善楼之间的黄线已经撤去,警察暂时离开了学校。据说白真真的姐姐终于来了,脸色苍白,一直在哭。
上午已经进行了一轮问询,下午换了一批继续问。
但依旧一无所获。
夏灼回家的时候,下午见过的那两个警察就坐在书架之间的休息椅上。
花莱手里抱着一个掉了漆的瓷盆,一只手在和馅料,有一搭没一搭地把手插进馅料里,用力抓紧,让馅料从指缝间挤走,然后重复。
她眼睛半闭着,目光显得有些许呆滞,那双瞳孔里泛着微微的灰白色。她视力越来越不好了,前几年还模糊地能看见东西,如今只能看见一团虚影。
认识她的人都说,她这两年衰老得特别快。
但即便如此,她还是支撑着这家书店。
三餐也依旧可以照应。
老周凝视她好几眼,突然顿了顿笔,询问道:“我们可以四处看看吗?”
“您请便。”
两个便衣。
那个稍稍年长些的警官姓周,单名一个飞字,身材魁梧,肌肉紧实,方脸阔下巴,眼神凌厉异常,就是眉头似乎常年皱着,皮肤褶皱已经形成了肌肉记忆,面无表情的时候也显得苦大仇深得。
另一位年轻的警官姓闻人,是个很罕见的姓,叫闻人笙,个子比周警官要高一点,肩背挺拔,五官清朗,只是眉目显得阴沉,丹凤眼,眼睛狭长,眼尾斜斜地挑上鬓角。戴着一顶帽子,隐约能看见几缕红毛露出来,眼角到下巴的位置,有一道极细的疤纹,像一条渔网线,不仔细看看不出来,但若是观察到,会莫名被那道疤痕吸引,思索到底是被怎样的东西伤到会落下那样的诡异的伤痕。
他不怎么讲话,只是拿笔记本仔细地记录下每一个关键词,间或打量一下四周,不知道在思索什么。
夏灼回来的时候,他目光在夏灼身上停留片刻,不过很快挪开了。
夏灼注意到他手里的本子一角印着:特殊调查科。
她没有进屋,转身坐在了门口的矮凳上。
她像一个悲悯的神祗,安静地坐在神位之上,不动声色地俯瞰苍生。
如果这样遇见,很少有人会把她和代表死亡、杀戮、厄运的死神联系起来。
花莱说了句“您请便”后就退开了,书屋没有监控,门口的监控只能隔着半边门看到室内一小部分,警察上午就已经拷贝走了,没什么收获。
周警官带着闻人笙去了书架,两个人仔细地用目光逡巡着。夏灼就坐在那里,书包抱在怀里,目光眺望着宽阔的马路,水泥地面粉化了不少,显得坑坑洼洼的,昨夜的雨水甚至还蓄积在里面。青蛙从草丛里探出头来,迷茫地“呱”了一声,它的世界里,或许有青草,有雨水,还有食物,但没有人类关心的东西。
或许在人类眼里,青蛙是一种愚昧无知的生物,生存的意义仅仅是维持生物多样性。
但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人类和青蛙没有什么分别。
她思维涣散着,漫无目的地在思考。
等着两位警官从她家里离开。
阴雨天让人深沉,就连神也难免忧愁。
夏灼忽然好笑地弯了弯唇角。
她这种东西,竟然也会被称之为神。
神的存在是一场编织的谎言,就像人类误以为自己掌握了某些真理。
她太想回到神界了去和哥哥重逢了,但因为执念太深,又变成绝望,她绝望地发现,她回不去了。
尽管她守着花莱,至多三五年,她就可以获得圆满,但她总觉得,这件事最后终会功亏一篑,就像是以前做的每一次努力。
就像最后一次见哥哥,他悲哀地说:“命运是一种天定,谁也逃不脱,我们都在天道的制衡之下,除了接受,别无他法。”
夏灼只是摇头:“我不认命,我想要的,我一定会拿到,哪怕走到最后是绝路,我也要像夸父逐日一样,咽下最后一口气的时候,才停下脚步。”
哥哥悲哀地看着她:“你太执拗了,会不得善终,我不希望你这样。”
“我不后悔。”夏灼是这样说的。
这不过是例行问话,白真真已经被安排进医院了,没有致命伤,法医验定是高空坠落大脑损伤才导致的昏迷,监控也拍到她一个人上楼的画面,栏杆上的划痕证实是失足。
人际关系排查后虽杂乱,但没有需要特殊注意的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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