泊岸: 60-7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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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哦。”

    梁齐因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衣服,轻笑了一下,“阿傿,这里都是你睡出来的印子。”

    他指了指昨夜季时傿睡得四仰八叉时,把腿翘到他身上后压出来的褶皱。

    季时傿深知自己睡觉时的德行,以为他在嘲笑自己,又出其不意地揪了下梁齐因的头发,阴恻恻道:“不准说!”

    梁齐因歪着头,“疼……”

    “我没用力啊,真的疼吗?”季时傿瞥见他皱眉的表情,顿时松了手,探头要去检查他是不是真的被扯疼了。

    谁知刚靠过去,梁齐因便趁机亲了亲她的脸,眼底含笑道:“骗你的。”

    季时傿翻了个白眼,气笑了,“你哪学的这些花里胡哨的东西?”

    梁齐因避而不谈,从柜子里找来梳子,“阿傿,不是说要梳头的吗?”

    季时傿伸手接过,让梁齐因在她面前坐下,下手前沉声道:“我先说好啊,我不会给别人梳头,不好看可别怪我。”

    梁齐因道:“没关系阿傿,我相信你。”

    季时傿在这声肯定中迷失了自我,哼哧哼哧地捣鼓出了一个奇特的造型。

    梁齐因是真相信她,镜子也不照,顶着这样的发型就敢跟着她去拜见楚王了。

    刚安排好众人与回京部署的赵嘉晏听到有人在喊自己,扭头一看,目光落在梁齐因脑后束得歪七扭八的头发上,有点不敢认道:“这位是……”

    季时傿介绍道:“殿下,这是梁齐因,梁岸微。”

    赵嘉晏顿时惊恐地瞪大了眼睛。

    外界不是说庆国公府的世子只是眼睛不好吗,原来脑子也不好啊……

    作者有话说:

    梁齐因:哦豁

    第66章 绵雨

    夏日的雨来得又急又猛, 裴逐行在河道旁,还未来得及躲到棚子下,便被淋了一身的雨。

    “裴大人!”

    随行的侍从递来干净的方帕, 裴逐接过,擦了擦沾了雨水的脸,一面擦一面转头对棚子里的其他人道:“流民所修得怎么样了?”

    躲雨的工人道:“快了,马上就能住人。”

    说罢望了望天色, “等这雨停,估计得好一会儿了, 裴大人用过餐了吗?”

    裴逐将湿透的帕子递给随从, 闻声回道:“还没。”

    “眼见着过了晌午了, 这么饿着可不行啊。”其他官员道:“让下人去带份食盒回来。”

    “算了。”裴逐摇了摇头,“这么大的雨, 一会儿流民所是不是会放粥, 我去讨一碗便罢了。”

    另一个官员道:“诶, 那可不行,那种地方的粥喝不得!”

    裴逐一愣,“为什么?”

    “那些粥里啊都掺了石沙,寡淡无米,哪是人喝的啊!”

    裴逐拧了一把袍袖上的雨水,“那流民喝什么?”

    “就喝这些啊,还能喝什么?”

    裴逐皱了皱眉, 语气里有些错愕,“拿掺了石沙的粥给流民喝?前段时日粮仓里不是下放了一批米粮吗?”

    方才开口的官员回答道:“不够啊!”

    “那也不能……”裴逐止住话音, 只露了几个音节便抿住了双唇。

    这些话不能在外面乱说。

    棚外雨淅淅沥沥地下着, 河道还没修建好的堤坝暴露在雨水中, 泡得软塌塌的。

    “雨停了。”

    棚子里的工匠说, “这雨真是来得快,去得也快,好了得咱们继续去上工了。”

    “裴大人啊,您也赶紧去吃个饭吧,一会儿日头大起来,热得很。”

    裴逐颔首道:“好。”

    说完转过身,随从跟上来,“大人,回衙门吗?”

    “不回,去流民所。”

    “啊,不吃饭吗?”

    “去流民所。”

    随从悻悻然低下头,虽然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决定,但只能依言拿好他的东西,紧跟上前。

    流民所建于南郊,大概能容纳三百多人,中州水患之后,大部分百姓赖以生存的田地被毁,房屋也不再能住人,南郊便建造了一个流民所,其实也就是临时用砖瓦搭建出来的平房而已,虽然不如正常房屋住着舒服,但至少不会有破风漏雨之忧。

    每日流民所附近都会有专门的人来施放粥食,每个人都能领一碗热粥与白馒头,几个临县的的粮仓还特地捐了一批米粮过来,按理说至少能撑上个十天半月的。

    裴逐行走在灾后破败的街道上,雨天积滑,一步一个水坑,他的鞋子已经在水里泡透了,便也顾不得会沾上污泥,大步往南郊走去,只是尚未靠近流民所,便闻到一股恶臭的气味。

    路边躺着几具青灰僵硬的尸体,面黄肌瘦,衣不蔽体,几个官兵正在抬人。

    裴逐快步走上前,“怎么回事?”

    抬尸体的官兵听到他的声音后转过头,“裴大人,这都是些死了的流民。”

    “死了,怎么死的?”

    “这……小的们哪里晓得啊,最近死的人那么多。”

    裴逐抿了抿唇,低头瞥了一眼地上的尸体,双颊凹陷,单薄的衣服下肋骨突出,身后的随从嘀咕了一句道:“这是饿死的吧,脸都青了。”

    裴逐脸色一顿,急步往流民所走去,前面正在施粥,排着队的流民们各个骨瘦如柴,手上拿着一个巴掌大的小碗,裴逐扫了一眼,里面的粥哪里算得上是粥啊,浅淡如水,一碗里没几粒米,还掺着沙石。

    “怎么回事,粮仓发的米呢?不是还有馒头吗?”

    他冲到施粥的棚子里一看,哪有馒头,炖粥的大锅里一眼可以看到头,都是些沉底的泥沙。

    怎么会这样,如果那些流民每天都吃这些东西的话,怎么可能不饿死人!

    “大人,大人您去哪儿!”

    随从见裴逐来了流民所后一句话也不说,冲击棚子里看了两眼后便火急火燎地往回走,“大人,您去哪儿啊,您还没吃饭呢!”

    “我去找知府大人。”

    他急匆匆地赶到卢济宗的府邸,下人通传的时候卢济宗正在用餐,妻妾儿女也在,看到他的时候还愣了一下,“怀远啊,你怎么来了?”

    裴逐站在廊下一顿,目光落在这家人的饭桌上,美食珍馐,色香俱全,光是荤菜就摆了十数道,有些还是工艺复杂的名品,光是炖汤的鸡就要用掉十只。

    “怀远,吃饭了没有?”卢济宗笑眯眯道:“来人啊,给裴大人拿双筷子。”

    裴逐喉间一哽,忽然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原本想问,为什么赈灾的米粮流民们没有吃到,为什么钱款拨下来了还会饿死人。

    可是他问了又能怎么样呢,戚拾菁怎么死的,前几日他还在对这些人笑脸奉承,他还得靠这些人铺他的前程路,他能说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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